“難怪你不讓成懿跟過來?!彼畷壬哉Z。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罷。這是你的選擇。也未必結果就一定是壞的。”
我苦笑道:“先生曾經(jīng)說過,若犧牲一人能救蒼生,您也會跟了真一樣,選擇封祭槐嬰。此時為何又變了?”
水書先生搖頭微笑,無可奈何的樣子:“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會攔你,會幫你,所以才讓我跟你去漠北不是嗎?”
我也笑了。這老頭跟我之間,還真是有一種神奇的默契。
第二日,我們繼續(xù)上路。
從敦煌到漠北,少說也要走倆月,但凌瑞津本事大,縮地法用得滾瓜爛熟,縮短了一半的路程,我們于六月初到了漠北淮寒城。
漠北的天氣變幻莫測,早晚極寒,這淮寒城的名字得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六月的天,晚上冷得好像要落下雪來。
凌瑞津說,淮寒城是漠北最大的城郭,曾是休屠王族屬地所在,如今雖被朝廷接管,但南邊打得熱鬧,朝廷根本無暇顧及,其實仍是一片無主之地。俠士、道人、游民等江湖人士往來于此,在此收風,或許能得到不少關于十六年前休屠一族滅族之事。
我們便找了一家客棧投宿,希望能打探到消息。
這天晚上,我正在房間打坐調息,忽聽見屋外有人窸窸窣窣地在說話,好像在說什么,休屠亡魂纏留淮寒城,十六年來日夜呼喝不停,是以這淮寒城天氣詭異,六月極寒,幾欲飛雪。
我收了功法,悄手悄腳地推門出來,給了兩張定符給那倆人,想向他們請教一下關于休屠亡魂之事。
那倆人一胖一瘦,看著似乎像是過路的行腳商人,見我有兩下子,直呼仙人饒命。
我道:“我要你們的命干什么?只是問一問你們關于休屠亡魂之事罷了。知道多少說多少,不然,姑奶奶整人的玩意兒還是很多的?!?br/> 胖子靈泛一些,立刻便諂媚地笑著道:“我們也不是本地人,這事我們也是聽旁人說起的。這話您甭管問誰,大家都是一樣的聽了個風,畢竟……”他那雙賊眼眨巴了眨巴,“這休屠一族十六年前已經(jīng)死光了……這傳出來的話,有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你只管說,真假不辨?!蔽业?。
瘦子接過話茬,道:“道姑或許是頭一次來這淮寒城,常年往來于此地的人,大略都知道這些話。來淮寒城做生意的人,進城頭一件事,就是要去城東那間無名廟,拜祭休屠亡魂,以求平安。據(jù)說,從前有一隊商人,偏是不信邪,開口辱罵休屠一族,后來你猜怎么著——”他一臉神秘,“那十幾個人,活生生凍死啦——倒也不怕告訴您,那幾個人,當時就是住在這家客店——嘖嘖嘖……那叫一個慘喲——一家客店住了幾十個人,偏偏就他們,活生生凍死了……自那之后,誰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我冷笑:“你倆還不是在這兒嚼舌根?”
胖子一驚:“喲,姑娘,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咱們,咱們這不是喝了點兒酒,酒后閑話嘛……可沒有折辱休屠一族的意思——可不能胡說——”說著他那雙眼珠子又滴溜溜轉起來,往上望著,似乎害怕休屠亡魂忽然出現(xiàn),要了他的小命。
我解了他二人的禁,倆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休屠亡魂……會跟我的身世相關嗎?
“姑娘為何打聽休屠亡魂?”
正發(fā)愣,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仡^一看,卻是這家客店的老板。
老板須發(fā)皆白,有一些年紀了,間或咳嗽兩聲,看來身體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