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對頭公司拍廣告這事,做還是不做？

    在凌筱奇怪的眼神注目下,幾人毫無形象地擠進白念的商務車里開起了小會,就要不要繼續(xù)參加試鏡一事進行了深刻又激烈的討論。

    紫蘇和明津投了反對票,白家兄妹棄權，晏昭作壁上觀，按照公平原則，這事已經(jīng)黃了。然而無夜一句簡單明了的“拍”,頓時令前兩票前功盡棄。

    兩位魔將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主子了,明知是對面那幫偽君子，為什么還要參加試鏡？難道不會拍著拍著就跟人打起來？

    ……誰也不知無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晏昭簡直要笑瘋了，作為知情人,他太明白無夜這個舉動可能會帶來的深層影響,可這關他什么事？魔界的人和正道的人掐不掐得起來，對他這個鬼修來說都無所謂,他看戲看得正爽，誰管他們死活？

    倒是白淺鏡，看到無夜那么堅持要自力更生,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酸，憋了半天想說點什么,接觸到無夜疑惑的目光，又將話咽了回去,只頗為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其他人：……又不是上戰(zhàn)場！

    凌家在南區(qū)的影棚面積不小，除了神喻公司這次的產(chǎn)品廣告試鏡以外還有別的幾個小劇組在忙碌，整個棚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幾人在總監(jiān)的帶領下來到試鏡處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還有不少人在等候區(qū)。

    神喻公司的“意中人”是第一次試水化妝品高端線，且不走尋常路地選擇了先鋪產(chǎn)品再投宣傳，除了要試試市場反應以外也想走口碑路線，對廣告反而并不看重。

    白家兄妹在意識到這一點后都顯露出了不贊同之意，而晏昭倒是很能理解。

    ……就算你開公司做藥品做化妝品，本質上也不過是一群來自異世界的修者，就算商業(yè)上天賦異稟，想要和這個世界完全接軌，可能也不那么容易。

    在他原來的世界，買賣就是實體交易，以物換物也是常有之事，產(chǎn)品好與不好全靠口口相傳，哪有誰會特意打出大幅廣告？

    神喻公司，在晏昭眼里，就是典型的修仙界風格。

    ——恐怕連職業(yè)經(jīng)理人都沒有，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易南怕是操碎了心。

    試鏡的流程很簡單，參加試鏡之人需要在鏡頭前走上一遭，表演出導演和產(chǎn)品負責人所要求的感覺，由于人不多，只需一輪便能定人選。

    白淺鏡替無夜抽到了中間出場的簽，這讓人有了一絲緩沖機會。然而看著前面的試鏡者要么夸張要么內斂要么中規(guī)中矩的表演，圍觀群眾都忍不住有些表情微妙。

    ……你能想象魔君大人在鏡頭前做出各種表情么？

    他，根本就，沒表情??！

    “……要不我們回吧?！卑诇\鏡忍不住開口。她實在不忍心看無夜在鏡頭前丟臉，就跟不舍得在大街上瞧見美女摔跤一樣。

    紫蘇和明津在一旁狂點頭。

    “別?。　绷梵阙s忙勸道，“戰(zhàn)場都沒上就先投降，你們怎么能給自家人拖后腿！”

    白淺鏡為難地看著她，“可無夜他……真的不會表演啊。”

    “……”凌筱默默回頭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某人，默默咽回了嘴邊話。

    她也有些動搖了。

    找無夜來，是不是個錯誤？

    可先前已經(jīng)在他面前夸下?？诹税　?br/>
    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她和無夜早在視頻通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許下了諾言，這萬一要是挑不上，別人那里好交代，無夜……

    想象那雙沒什么情緒的深沉眸子死死盯住自己的畫面，凌筱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全身。

    “那要不……”她張了張嘴。

    話還未出口，有工作人員便已經(jīng)大聲喊了無夜的號碼牌。

    凌筱頓時閉嘴。

    無夜鎮(zhèn)定地拿著號碼牌走向攝影機，半途中被晏昭攔了一下，低低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前者微微一怔，繼而有些訝異地望向晏昭，后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沒有開口。

    眼睜睜望著人站在鏡頭前，眾人都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明津緊張得直冒汗，紫蘇也死死握著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去砸機器，白淺鏡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明亮的眸子緊緊盯著無夜，生怕他出狀況。

    “放松。”晏昭倒是一臉輕松。

    “你剛才對他說了什么？”白念抱臂斜睨他。

    “也沒什么……”晏昭平靜地望著鏡頭前的無夜拿起一支精致的白色飄花瓷瓶，慢條斯理地開口，“就是告訴他，將那些瓶瓶罐罐想象成他自己買來的。”

    ……什么？

    白淺鏡回頭望向晏昭，“沒聽懂。”

    晏昭笑了笑沒說話。

    雖然有些不爽，但他多少能猜到無夜想做什么。

    突然要賺錢，定然是有想要的東西，結合他們上次走了一趟神喻的柜臺，回去后無夜的反應，以及這次哪怕是敵對勢力也堅持要試鏡的行為……

    怕是要買的就是這些化妝品。

    買來做什么，不言而喻。

    ……無夜都能想到送禮，自己是不是也要做點什么？

    這廂，晏昭陷入沉思，而另一邊，鏡頭前的無夜并沒有普通人站在攝影機前的緊張感，而是仔細端詳著自己手上的東西，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冰冷的臉部線條忽然緩和下來，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仿佛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幕極美的畫面。

    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不知是誰悄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世間的人民安居樂業(yè)，精神世界發(fā)展極度發(fā)達，娛樂業(yè)占據(jù)了經(jīng)濟的重頭，由此而誕生了無數(shù)的全民偶像，無論是天然的美人還是后天的美人，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人們的審美早已到達了一個極度可怕的高度，普通的俊俏已經(jīng)難以滿足眾人的眼球。

    然而依然會出現(xiàn)一種人，俊美得不似人間有，深得造物主的優(yōu)待，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那種說不出但卻感同身受的“勢”，都能令人深嘆一聲完美。

    無夜便是這樣的人。

    這個人的長相，已經(jīng)超脫了大眾審美，哪怕是白淺鏡這個平日里與他相處最多的人，當對上那張臉上時，也都忍不住會生出一種莫名的自慚形穢。

    拋開性格、際遇、一切的一切，他仿佛天生便應當站在聚光燈下。

    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凌筱回頭望向自家公司的總監(jiān)，“我沒騙你，對吧。”

    總監(jiān)張了張嘴，克制地將目光從無夜身上移開，轉而對上自家大小姐，“……說真的，即便走在大街上，他穿著最普通的衣裳，我也會因為看見他而撞柱子，你信嗎？”

    凌筱抖了抖臉皮，咳了一聲，“克制，人家很直，你別沖動?！?br/>
    總監(jiān)沒好氣地白她一眼，翹著蘭花指朝神喻公司的負責人走去。

    ＃＃＃

    一場試鏡結束，兩日后，無夜接到凌筱的電話，去凌氏娛樂公司簽下了一份短期合同，并在接下來連著忙碌了一周，終于將“意中人”廣告的事全部收尾。

    之后，在明津和白念的幫助下——確切的說是白念的幫助下，無夜在銀行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賬戶。

    當初明津在為白念偽造身份證明時并沒有用心，除了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世界停留這么久以外，也沒料到自家主子會有一天需要所謂的公民身份。所以那無厘頭的名字成了最大的麻煩。

    身份證明沒問題，可銀行系統(tǒng)里根本就不能輸入那么長的用戶名，無奈之下，明津只得請求白念出手幫忙。

    ……當然，明津再次因此被自家主子涼涼瞪了一眼。

    只因白念在看到身份證明時，笑得差點眼淚都出來了。

    神喻公司廣告部那邊倒也反應迅速。他們敏銳地發(fā)現(xiàn)，比起動態(tài)畫面，無夜更適合靜態(tài)，于是果斷取消了原定的短片拍攝，全部改為硬照，且飛快地完工后，將成品擺在了自家老總的辦公桌上。

    易南見到那一沓宣傳照時，臉色精彩的很。

    他幾乎不敢置信地盯著照片上的人，和自己記憶中的畫面對照了無數(shù)遍，還是不敢相信，連夜將電子版?zhèn)骰乜偣荆玫搅藥讉€同僚的確認后，終于意識到，自己果真出現(xiàn)了幻覺。

    ——叱咤蒼玄界的魔君無夜，也來了。

    戰(zhàn)無不勝的魔君無夜，剪頭發(fā)了。

    死對頭無夜，給他的公司，拍廣告了……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拿起手邊的電話，易南僵硬了好一會才撥通，飛速對屬下交代了一句“將這次廣告代言人的資料立刻傳過來”后，啪地掛斷，像是避開什么可怕之物一般迅速遠離辦公桌，在空蕩的房間里深深吐了口氣。

    幾分鐘后，他收到了無夜的全部資料。

    在看到社會關系一欄那明顯的【白淺鏡】三個字時，易總胸口悶得仿佛被人硬生生塞了一沓絲襪。

    “該死！”

    他狠狠錘向辦公桌，向來八風不動的性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不斷涌來的焦躁感、源源不絕的戰(zhàn)意和一絲不愿承認、卻真實存在的懼怕。

    來回地在辦公室里踱著步，易南俊逸的臉上布滿深沉冰霜。好一會，他停下來，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內部號碼。

    “計劃有變，我明天回去一趟?！?br/>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易南匆匆掛了電話回到辦公桌后，沉沉應了一聲。

    門開，臨時從總公司調來的助理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易總，有客造訪。”

    易南有些詫異地抬眉。

    下一秒，房間門口出現(xiàn)了一張略顯眼熟的臉。

    “易總，上午好，不請自來，還望見諒?！标陶训χ^來。

    ……

    當晏昭去拜訪易南時，另一邊，無夜獨自一人來到了上次的神喻柜臺前。

    工作日的上午，客人極少，柜姐原本正無聊地玩手機，乍一抬頭看見來人，整個人愣了一下，接著迅速丟開手機殷勤地走上前來，整了整衣裝，又偷偷掃了一眼旁邊鏡子里的自己，確定沒什么問題，這才堆起了笑容。

    “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的？”

    無夜面無表情地盯著柜臺前一排完全認不出的瓶瓶罐罐，果斷放棄自己挑選，“‘意中人’系列?！?br/>
    一聽是高端線，柜姐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那么請問先生要買護膚品還是化妝品？男士還是女士用？”

    ……護膚品和化妝品，不一樣？

    無夜蹙了蹙眉，“女士用，都要?！?br/>
    都！要！

    柜姐忍不住緊了緊手指，而后迅速轉身抱出兩個精美的大盒子，在無夜面前打開放好，“這是本公司最新推出的‘意中人’養(yǎng)膚系列，包含了洗顏粉、化妝水、肌底液和眼部精華，右邊則是面部精華和面霜。我們的產(chǎn)品采用最新技術……”

    “可以?！?br/>
    “能夠有效淡除……嗯？”一套完整的銷售語還沒說完，柜姐陡然停下來，咳了一聲，盡量平靜道，“好的，我們的產(chǎn)品針對不同的膚質，請問對方什么膚質？我好幫您挑選合適的?！?br/>
    無夜：“……”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柜姐恍然大悟，“請問對方皮膚怎么樣？是干？油？混油？混干？中性？”

    默默回想了一下，無夜篤定地開口，“等。”

    說著便掏出手機撥通凌筱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凌筱正在公司里忙的不可開交，突然接到電話，被甩了一臉問題，半晌反應不過來，“……什么？什么油？”

    無夜抿了抿唇，果斷將電話遞給了面前的售貨員。

    柜姐帶著笑接過電話，柔聲細氣地開口，“小姐您好，請問您什么膚質？”

    凌筱莫名其妙，“……混干。您哪位？”

    “我是神喻‘意中人’柜臺ba?！惫窠阈Φ?，“您的男朋友好像不擅長挑選這些，介意我問一問您的年齡嗎？以及皮膚敏感嗎？您的皮膚屬于粉調還是黃調？”

    電話那頭，凌筱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咬牙切齒道，“……二十一歲！不是混干是中性！不敏感！眼底沒有細紋！皮膚粉調一白！口紅要絲絨不要滋潤，定妝要無色，高光不帶閃，眼影最好選大地色！以及把電話還給他謝謝！”

    柜姐：“……”

    面無表情地接過電話，無夜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對面凌筱怒氣沖沖道，“浪費姐姐感情！無夜你去死！”

    無夜：“……”

    一臉莫名其妙地掛了電話，無夜望向柜員，“還有問題？”

    聽到了那一聲怒吼的柜姐尷尬地笑笑，閉緊嘴巴將所需的東西全部挑出來擺在無夜面前。一大堆看起來差不多的白色飄花瓷瓶令無夜嘴角有些抽搐，沉默半晌才問，“這些……都要用在臉上？”

    柜姐：呵呵，女人就是如此厲害。

    沒理會他的問題，柜姐默默將東西打包好放在一旁，接著帶無夜來到另一個柜前，指著三排顏色不一的口紅道，“給您女朋友挑一個口紅色號吧?！?br/>
    無夜：“……”

    從來不知為女人選護膚品和化妝品是件這么麻煩的事，后悔沒帶紫蘇來的魔君大人最終僵著臉提著一堆大包小包離開了商場，待走到街邊，才忍不住長吁一口氣。

    就在方才，他剛剛努力了一周的薪水全部換成了瓶瓶罐罐，卡里分文不剩，以至于他有些懷疑，凌筱是不是算好了他要花這么多錢。

    孤獨地站在商場門口，魔君大人安靜地望著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沒錢打車回家了。

    思忖片刻，他默默給白淺鏡發(fā)了條訊息。

    彼時白淺鏡還在會議室里百無聊賴地聽著一幫職業(yè)經(jīng)理人口若懸河，看到訊息，當即精神一震，悄悄附耳對白念說了句什么，便一本正經(jīng)地抱起筆記本離開了會議室。

    半個小時后，一輛車停在了無夜面前。

    熟練地拉開副駕駛的門，魔君大人總算結束了被人圍觀，坐進車里便道，“換個地方?！?br/>
    白淺鏡發(fā)動車子往前走，同時好笑地回望他一眼，“怎么一臉逃出生天的模樣？誰追殺你？”

    不忍回憶自己今日的經(jīng)歷，無夜頗為疲累地揉了揉太陽穴，“給你買禮物?！?br/>
    “……買到?jīng)]錢坐車？”少女驚訝，“你買了什么啊！”

    別提行不行？

    無夜閉口不言，索性望著窗外。

    找了家頗為安靜的茶社落腳，白淺鏡泊好車，熟門熟路地帶著無夜往里走，“這里我來過幾次，茶不錯，也有餐點提供，你應該是沒吃早飯，先吃點再說。”

    無夜應了一聲，跟進一間裝潢精致的包廂，坐定后，將手中的一堆包裝袋遞了過去。

    白淺鏡詫異地接過來，掃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都送我？”

    “嗯。”無夜鎮(zhèn)定地端起茶盞喝了口熱茶。

    “你怎么突然……”少女話到一半猛地停住，瞪大眼睛盯著面前天鵝絨盒子里靜靜躺著的18支口紅，嘴角不自覺地抽了起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無夜咳了一聲，干巴巴道，“分不清顏色。”

    ……分不清顏色，索性全部買了？

    你是不是腦子有水？

    被眼前的口紅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的白淺鏡神色復雜地望了一眼對面人，隨手挑了兩支打開瞧了瞧，而后默默蓋上盒子放到一邊，又一一看過其他盒子里的東西后，忽然嚴肅地沉下臉。

    “誰教你挑的？”

    萬萬沒想到對方看到東西后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無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抿了抿唇，二話不說將隊友賣了，“凌筱?！?br/>
    果不其然。

    白淺鏡定定看著他，“為什么送我？”

    “想送就送了?！睙o夜慢道。

    “為什么想送？”

    “覺得適合?！?br/>
    “只有這樣？”

    “不然？”

    無夜反過來望住她，“你想讓我說什么理由？”

    “……”

    一句反問，令白淺鏡瞬間語塞。

    兩人對視片刻，少女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頓了頓，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是不是將你的第一桶金敗完了？”

    無夜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就在剛才，他不知為何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么，而白淺鏡似乎也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答案，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就在她挪開目光的一瞬間，忽然就沒了。

    “……買到?jīng)]錢回家，你知道的?！睙o夜淡淡道。

    白淺鏡樂不可支，好半晌才停下來，認真地望進眼前人深黑色的眼眸深處，“謝謝，我很喜歡，特別高興。”

    無夜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一句話，宛若大地回春，剎那間便令氣氛回到了輕松愉悅的軌道。

    餐點很快上齊，白淺鏡支著手看對面人慢條斯理地吃東西，唇角掛著淡淡笑意，不知想到什么，冷不丁開口問道，“這就是你堅持要去試鏡的原因？”

    無夜吃飯動作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地應聲，“嗯?！?br/>
    “為什么不找明津紫蘇他們了？你的經(jīng)濟來源一直是他們兩個吧？”

    “不方便?！?br/>
    “怎么說？”

    “……”

    緩緩放下竹筷，無夜抬起頭對上她，“你似乎一定要我給你一個理由?！?br/>
    白淺鏡微微一怔，放下手坐直，“有句話叫無功不受祿，你知道吧。以你的性子，我不敢想你突然要送我這么大禮是為什么——這一套少說也要幾萬塊，是你一則廣告的全部收入——”

    無夜挑眉，“不是還有一句話？有錢任性？”

    “……”

    “想買就買，想送便送?！彼皇栈啬抗?，眼睫微斂，遮住了那深淵般的眸，“哪來那么多原因。”

    見她似乎還想說什么，無夜捏起一塊點心便塞進了她嘴里，“乖，讓我先吃飽?！?br/>
    ……少女刷地一下紅了耳根。

    機械地咽下口中的綠豆糕，白淺鏡再不開口，連喝了兩大杯熱茶壓下心底莫名的悸動，唇角再次抑制不住地牽了起來。

    吃完飯，時候還早，白淺鏡既然決定翹班，便不想這會回去看白念的黑臉，索性窩在茶社和無夜聊天。

    說是聊天，不過是她一個人說得起勁，另一個人聽的耐心。她講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趣事，說到興時眉飛色舞，也不管無夜聽不聽得懂，一股腦八卦了個徹底，仿佛要將兩人先前多日不說的話全部補回來一般。

    她心很大，前些日子的冷戰(zhàn)早就在無夜道歉的當日煙消云散，如今絲毫不見尷尬記仇。無夜被她的情緒感染，也不自覺放松下來，捧著茶盞毫無厭煩地聽著她說個不停，遇到不懂的也不開口打斷，只默默記在心里，不想擾了她的興致。

    距離兩人上次這樣輕松交談似乎已經(jīng)過了很久。這期間發(fā)生了許多事，以至于時隔多日，無夜居然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了那一杯只喝了一半的巧克力奶，從心底緩緩溢出的甜令他有些不明所以，卻又甘之如飴。

    白淺鏡想從他這里得到的答案，方才被忘記的話，好似在這一瞬間，又回到了他腦子里。

    為什么要送她禮物？

    大約便是想看到眼前這一幕吧。

    “……所以，我們下周有三天休假，要出去玩嗎？”對面的少女突然將話遞了過來。

    無夜回過神，挑眉望過去，“下周何時？”

    “從周五到周日。”白淺鏡眨著眼，期待地望他，“我很久沒出門了，去泡溫泉怎么樣？我的身體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嗎？”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無夜的目光從明津發(fā)來的一條訊息上掃過，淡淡道，“西晉市湯泉山，如何？”

    白淺鏡微微睜大眼睛，“你居然知道湯泉山？那里溫泉很有名！”

    “廣告漫天?！睙o夜一句話帶過。

    “好呀。”白淺鏡開心地拍板，“那說定了！我喊上程北亭和凌筱，你通知晏教授，一起去！”

    無夜點頭，“你高興就好?！?br/>
    他又低頭瞧了一眼剛收到的信息，上面明津簡單一句話，令他微微沉下眼眸。

    ——【主子，霍菲菲項鏈上的石頭來源找到了，在西晉市湯泉山?！?br/>
    作者有話要說：……來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