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穆烈出了小酒館就往家的方向走去,孟曉三的行為讓他很失望。愛情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像孟曉三這么赤裸裸的愛,好像確實有點兒太過分了。王穆烈低著頭向前走,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被別人完全掌握。來到一個菜市口,他忽然放慢了腳步。王穆烈感受到了一種危機,這是他經(jīng)過多年地磨練才養(yǎng)成的直覺。
怪坦無疑是個奇怪的老師。他對王穆烈的訓練方式也很奇特。王穆烈從小就被怪坦要求練習舞蹈,他練的舞蹈比別人更柔軟,速度也更快。怪坦教的劍術只有幾招,但每一招,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刺向敵人最要害的部位。柔軟的身體再加上一招制敵的靈敏,王穆烈日復一日的在這簡單枯燥中磨煉。
八歲的那一年,怪坦把王穆烈領到了野草坪。這片空地一面靠著深不見底的黑森林,兩面靠的是被人丟棄的破爛房屋,再一面是他們來時的爛黃泥土路。怪坦把王穆烈領到空地中央對他說道:
“你知道什么是危險?”
“危險就是有人想要了我的命?!?br/> 王穆烈稚嫩的聲音回答道。
“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母親?!?br/> 怪坦猙獰的面孔上看不到任何變化,他平靜地說道:
“人是大自然當中的一份子,大自然可以離開你,但是你永遠離不開大自然。所以你要用心去感受大自然,學會聆聽,更要學會和大自然交流。你聽,你聽到了什么?閉上眼?!?br/> 王穆烈閉上眼,側耳靜靜地聆聽。
“風聲。我只聽到風聲。”
“不。你要把萬物當成你的好朋友,用心去和你的好朋友們交流。你再聽。”
“好?!?br/> 王穆烈盤腿坐在空地中央,閉上眼,用心去感知大自然。
“我聽到了遠處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小鳥的叫聲,流水的聲音?!?br/> “再聽,不要用耳朵去聽,用你的心去聽,用你的感知,甚至是皮膚去聽?!?br/> 過了很久,王穆烈說道:
“我聽到了,太陽光是溫暖的,小草是綠色的,小草對太陽說‘你好’,泥土很生氣,它討厭陽光,它現(xiàn)在更喜歡下雨?!?br/> “好了。睜開眼吧?!?br/> 王穆烈睜開了雙眼。怪坦說道:
“萬物都和人一樣,它們既可以和你交朋友,當然也能要了你的命。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危險。一頭來自森林的餓獸打算偷襲你,你知道怎樣才能預知?”
王穆烈搖了搖頭。
“風會把它的氣味告訴你,小草會搖擺著向你示警,小鳥、泥土、大樹、河水,只要是你的朋友,它們都會幫助你。還有來自野獸身上的殺氣。”
怪坦看了看一臉迷茫的王穆烈又說道:
“留在這里認真去感知吧!記住,危險無處不在?!?br/> 說完這句話,怪坦把王穆烈獨自留在野草坪,一個人逐漸遠去。
四周一片寂靜,山也靜,水也靜,連空氣也像是靜止的。原來寂靜也會這么可怕。王穆烈很緊張,他用小手握住短劍,站在空地中心四處張望,慢慢的他感到很詫異,靜下心來,好像四周也沒有那么可怕了。接連幾天,怪坦都會把王穆烈領到野草坪這個地方讓他獨自用心去感受危險的存在。
這是一個炎熱的中午頭,陽光火辣辣炙烤著大地,已經(jīng)站了一上午的王穆烈此時小臉發(fā)紅,腦門子曬得直出油,他又咬牙硬挺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扛不住炎熱,小腿一盤就坐到了地上。幾天來的過度緊張,讓王穆烈倍感疲憊,不由得慢慢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然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大喊:
“快醒醒?!?br/> 王穆烈腦子呼隆一聲巨響,他感覺一股陰風正向他背后迅速撲來。這就是危險吧?王穆烈來不及細想,他屏住呼吸等到那股陰風剛到背后,身子急向后倒,舉起短劍,刺向了那股陰風。陰風過后,一切盡散,他感覺一團團粘嘰嘰的東西掉下來糊在了自己的臉上和身上。王穆烈坐起身子用手摸了幾下臉,睜開了眼,他看到自己滿身都是血淋淋的動物內臟,身前地上臥著一條身材巨大的野狼。
遠處怪坦慢慢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地上的死狼然后掉轉身背著手就走了。
王穆烈哭了。這時向他發(fā)出警告的孟曉三從旁邊的破屋子里跑了過來。王穆烈哭得更響了。孟曉三挽住王穆烈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救了我,孟曉三,你是我兄弟,你是我最好的兄弟?!?br/> 王穆烈哽咽地說道。
孟曉三這時也是驚魂未定,嚇得一直說不出話來。
“沒有你,我這條命就完了。危險,去他媽的危險?!?br/> 王穆烈又哭了。
“您不能說臟話,王后知道不僅會怪罪您,也會怪罪我的?!?br/> “我就想說,去他媽的,去他媽的,全都去他媽的。”
“好。那你就罵吧?!?br/> 孟曉三看到手上因為攙扶王穆烈粘的凈是野狼血,就在王穆烈衣服上干凈的地方擦了擦。王穆烈看了看也沒在乎,抽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