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類穿越小說的關(guān)鍵爽點,就是對世界造成扭曲。世界之所以扭曲,全因為主角的出現(xiàn)。但凡主角,不入五行之列,超脫三界之外,最喜歡出現(xiàn)在最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地方,比如異世界,比如古代,又喜歡以自己能力有意無意地蠶食他界,破壞世界的原貌。其實也沒有什么不應(yīng)該,穿越題材已是常事,因果悖論基本是被無視掉,而《贅婿》直接將宋朝換成武朝,更是直接跳過這種問題。
人皆有破壞的欲望,換另一個說法,就是通過展現(xiàn)自身的優(yōu)越性來壓倒以致于破壞其它人的理念然后對其進行重構(gòu)改造,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天性。穿越小說的主角大抵上是符合這種天性,或是居高臨下,或是逆境求生,最終也會隨著行動對“原本的世界”進行破壞改造。
以一人之力,壓倒另一個人,這是一件樂事,而能夠以一人之力壓倒由無數(shù)人構(gòu)成的世界,這更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人總是期待美事的出現(xiàn),直白點,美就是爽,尤其甚者,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真是tm的一級爽。
所謂對世界造成扭曲,不是說主角超級賽亞人上身完爆地球,而是通過展現(xiàn)主角的特殊性來影響“原本的世界”,這可以說是扭曲行動,也可以說是改造行動,更好聽的說法叫糾正行動。
世界,其它名稱有“天地”、“天下”、“人間”、“萬物”、“世上”等等?!顿樞觥返臅r代背景是古代,或許換成“天下”這種說法會更好,畢竟“世界”這詞聽起來有點過大,中原的天下棋局其實已經(jīng)夠主角玩一輩子,其它的甚么方外之地可以直接無視。
歷史類穿越小說的主角,理應(yīng)無時無刻地對古代世界進行重構(gòu)改造,這是一種入侵行動,是以主角為代表的現(xiàn)代世界跟以眾古代人物為代表的古代世界的較量。假如較量沒有出現(xiàn),假如主角的特殊性沒有得到展現(xiàn),那主角還不如直接換成土著,其穿越背景純屬多余。
這種較量,可以體現(xiàn)在小處,也可以體現(xiàn)在大處。在小處方面,《贅婿》的處理是非常好,從主角在古代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為始,較量其實已經(jīng)開始。嬋兒,小丫鬟一只,是主角剛剛醒過來的那一天接觸的第一個人,也是作為體現(xiàn)主角的特殊性的第一個人。
以前是一力建立起那般龐大金融帝國的掌權(quán)者,一旦他真的表現(xiàn)出那股氣勢,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這丫鬟打扮的女人立即是一個激靈,站在了原地,吶吶說道:“姑爺,你醒來了……”
嬋兒就像是一個觀察者,定時定候向蘇檀兒,主角名義上的妻子,報告主角的狀況,比如早上天還沒亮就到秦淮河邊跑步,又喜歡趴在地上雙手往前一推一縮鍛煉身體,寫的詩古怪非常沒人看懂,下圍棋手法毫無君子之風(fēng),又比如為了打發(fā)時間教小嬋下五子棋等等。這一切切看似微不足道,但卻偏偏是吸引讀者的重要的不可缺乏的元素,甚至有時候比所謂國家大事更有吸引力。通過這一連串的“小動作”,主角在讀者的主觀意識中,其實暗自帶有一種征服者的味道,其一言一行皆是在慢慢地蠶食由作者刻意架構(gòu)出來的小說世界。蠶食的結(jié)果,就是讀者能夠從征服的過程中得到莫大的快感。
但是,快感的強烈度是決取于多方面的條件,“征服者的英明神武”只是首要條件,其它的還有“征服者的身分地位”、“被征服者的身分地位”、“被征服者的性別”等等,甚至連“征服的時機”也有所講究。
在身份上,主角前世是金融巨人,今世卻只是一個小小的贅婿,前后反差極大,但讀者卻不會因此覺得屈辱,因為小說對于前世的描述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小章。這種前世的身份設(shè)置,只是作為誤入異界(?)的主角在探索古代生活的過程中展示“英明神武”一面的理據(jù)而己。主角進入古代后的贅婿身份,實際上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先退一小步,然后邁進一大步。這種跨越比原地往前跳更能夠獲得成就感。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假如以一刀切的方式來粗略劃分,蘇檀兒、嬋兒、聶云竹,元錦兒等人在接觸主角的過程中被逐漸征服,這是小處較量的體現(xiàn);秦康二老、李頻、周偑、周君武等人被主角的思想意志逐漸征服,這是大處的較量。
上文提過,《贅婿》在小處方面的處理是非常好,其成功的原因之一在于“征服者的身分地位能力”跟“被征服者的身分地位能力”的對照。嬋兒只是小婢,主角雖僅為贅婿,在身份上依然有明顯的優(yōu)越性;蘇檀兒在家族中大掌在握,而主角的贅婿身份貌似低一等,讀者會因此心生不爽?不然,別忘了其家族只是商人之家而已,而主角在前世又是什么身份?金融巨人。因此,讀者即使知道主角是贅婿身份,也依然可以毫無違和地感受以致于認(rèn)同理解他對蘇檀兒的征服行動的成功;聶云竹是前風(fēng)塵女子,在身份上更是處于一種弱勢,哪怕后來有顧燕楨的追求,其柔弱的形象不減反增,假如不是血手人屠寧立恒心如猛虎,這位天然呆御姐大概是兇多吉少。
原因之二,蘇檀兒、嬋兒、聶云竹,三人的形象相當(dāng)討好。討好,這點很重要,一個不討好的主要角色,刻劃得再豐滿,也是毫無意義,甚至?xí)兂赏侠?,而一個角色的討好與否,對于作者來說,卻不是那么容易把握。舉個例子,羅森大大刻劃人物功力不容置疑,風(fēng)姿物語的劇情或許會因為年代久遠(yuǎn)逐漸淡忘,但小說中的天地有雪、李煜、王五、蘭斯洛、周公瑾等人,看過的人一定不會忘記。但是,同樣是出自羅森大大之手的東方云夢譚,其中的男女主角,理論上應(yīng)該是形象豐滿,不料卻是讓人吃驚的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的存在(個人觀點)。歸根究底,這未必是作者在技巧上出現(xiàn)問題,而是因為作為讀者的我,從根本上不喜歡男女主角的屬性。這是無解的問題,在某程度上必然取決于運氣,或許喜歡的人更多,或許不喜歡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