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坐在角落里皺眉思索著,這幾人的話其實和之前的訊息沒有太大的出入。林覺想的是,在那種情形之下,誰的決定最不合理,那么他便很可疑。然而細細一想,幾個人做的決定其實都算合理。馬斌和何超棄船而逃,那是因為不敵土匪的求生本能。林柯的決定看似可疑,但若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卻也是正確的決定。若是漕運船隊全部蔓延起火,那也將是一場驚天的大禍。
起碼從表面來看,林覺難以判斷誰的行為可疑。林覺也不想費腦筋去想這個問題,他覺得還是問些對后續(xù)更有幫助的情報為好。
……
林覺關心的問題也正是梁王關心的問題,發(fā)了一頓火之后,梁王平靜了下來。
“爾等誰能告訴我,這伙匪徒的身份是否確定?具體的情形如何?眼下本王最關心的便是這伙人到底是誰?他們在何處?如何才能奪回壽禮”
“啟稟王爺,卑職等回來之前已經打探清楚了,這伙匪徒的身份已然確定。他們是盤踞在洪澤湖中龜山島上的一伙湖匪。近二十年前這伙匪徒便嘯聚湖上,最初只有幾十人,現在已經有近乎三千之眾了。他們霸占洪澤湖一帶,騷擾湖邊四周城鎮(zhèn),已成朝廷之患?!瘪R斌搶先稟報道。
梁冰微微點頭,這消息和之前的分析結果一致。
“能否確定便是他們所為?你們是從那里得到的消息?楚州衙門么?”梁冰皺眉問道,他有點擔心這件事已經被楚州衙門得知,那么便意味著他們可能上報朝廷了。
“啟稟王爺,事發(fā)之后,我等為避免局面混亂……故而封鎖了消息。出事之時是晚上,周圍的百姓雖然看到了,但卻不知內情。至于這消息的來源,那是絕對可靠的。因為洪澤湖湖匪之患甚為劇烈,我皇城司于十余年前便已經派人手注意他們的動向。此次卑職奉命押運壽禮上京,沿途的皇城司的兄弟也都打了招呼。事發(fā)之后,他們送來消息,證實一條大船連夜從青州澗退回白馬湖,那必是那艘被劫持的運送壽禮的船只。這個消息絕不會錯?!?br/> 郭冰微微點頭,皇城司是干什么他是很清楚的。本來在大周朝立國之初,皇城司只是一個‘掌宮城出入、周廬宿衛(wèi)、宮門啟閉?!男⊙瞄T。但雖然是個小衙門,但卻極為沖要。因為皇城司掌控各道宮門宮禁出入,故而對于皇城的防衛(wèi)可謂是至關重要。但凡朝臣勛貴進入皇宮覲見圣上,都必須經皇城司嚴查,下馬停車,所攜人員數額身份,所攜物品的檢查都是皇城司一手包辦。如果皇城司不準,便是宰相親王也未必能進入皇城。
正因如此,皇城司使均為圣上最為信任的武官擔任,太平十二年,更是有了內侍派駐皇城司任主使的先河。也正是從那年起,皇城司開始了替圣上搜集情報,伺查臣民的舉動。進而發(fā)展為從京城到各第大州府都設有分司,秘密監(jiān)察當地官員和民情的大規(guī)模的情報搜集工作。
皇城司行事低調,并沒有太大的名氣,民間名氣不露。但在朝廷中樞和一些知道內情的官員們眼中,皇城司是絕對不好惹的。他們也都盡量和皇城司搞好關系,便宜他們行事。雖只是個五品的衙門,便是宰相樞密卻也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對于洪澤湖湖匪為患這等大事,朝廷一向都是極為重視的。雖然經歷了多次圍剿未能奏效,但即便不能剿滅,密切的關注這些湖匪的動向,搜集他們的情報是必須的。這職責當然便落到了皇城司的頭上。故而馬斌說這消息的來源是皇城司在楚州的人手,這一點足以說明這個消息來源的可靠性。
“甚好,辛苦你們皇城司的兄弟了。既然已經確定確實是洪澤湖這群湖匪所為,那么便知道正主兒了,不用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馬副使,這件事你事后的處置還算妥當,記住,消息千萬不能傳出去,你應該也關照了你皇城司的兄弟,讓他們不要將這個消息傳到京城去了。本王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不想在太后壽辰即將到來之前給她老人家添堵,更不愿因為這件事讓圣上心情不快。咱們這些人,做臣子做兒子的,最重要的事便是,能解決的事情便主動去解決了,不要什么事都不思進取,讓上面的人煩神勞累,那還要我們這些人作甚?”郭冰的語氣緩和了些,頗有些循循善誘的味道。
這番話雖然說得道貌岸然,但座上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冠冕之語。王爺是不想讓上面知道,因為這會倒大霉。當然座上的人也都不想讓朝廷知道,因為他們會倒更大的霉。若真能暗地里解決此事,自然是絕不能上報的。官場之上的規(guī)矩之一便是‘報喜不報憂’,規(guī)矩之二便是‘瞞上不瞞下’,這些事大伙兒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