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馬大鼻子低三下四的請趙冠侯出面,又上趕著來賠不是,固然有趙冠侯新近成名,勢頭正盛的因素,另一個因素,則是他年輕且沒有靠山,比較好對付。既沒有拜過什么大碼頭,也沒有一個足夠大的勢力,肯定不會吞下大酒缸這片基業(yè),開出的價碼,也不會太高。
????按馬大鼻子算計,這種混混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用幾句好話,或是以義氣相誘,說不定對方一時頭腦發(fā)熱,會給自己白幫忙也說不定。沒想到趙冠侯卻是出奇的冷靜,東西照吃,好話照說,但是該要好處的時候,也絕對不手軟。
????“這種事,我出面是要承擔風(fēng)險的,搞不好那些菜農(nóng)就會連我都記恨上……當然,大家自己兄弟,就算為朋友出頭攬上這事又能怎么樣?可問題是,我還有寒芝姐要照應(yīng),總得給她留下點什么吧?”
????丁劍鳴也在一旁幫腔“不錯,辛各莊的那些菜農(nóng),聽說里面很有幾個亡命之徒,搞不好真要出人命。你們大酒缸過去收過路費,小鞋坊這邊也沒跟著分成,現(xiàn)在出了事,要冠侯師弟出面做這個保人,我看不大合適。再說,寒芝姑娘要是知道這事,又該不放心了,還是不管為好。”
????兩人一唱一合,馬大鼻子就有些尷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后一拍大腿“冠侯兄弟,我跟你說句實話吧,老哥我手里,是真沒幾個錢啊。都怪我……怪我這口嗜好啊?!?br/>
????鍋伙中人不耕不織,全靠收取地盤內(nèi)商鋪的份前,或是壟斷一部分營生作為收入。像是小鞋坊,其主要收入來源,就是負責(zé)收斂無主尸體的掩骨會,依靠會費,為混混們賺吃喝。大酒缸附近有幾處燒鍋還有酒館,又收一些人的厘金,收入遠比小鞋坊為多。作為鍋伙里的最高首領(lǐng),手頭還是比較闊綽的,按趙冠侯的想法,這次怎么也能敲出十兩以上的銀子。
????可是馬大鼻子年紀不大,卻很有些老派作風(fēng),像是逛窖子抽大煙這些歷史悠久的好習(xí)慣,他一個也沒落下。在堂子里有相好,外面還養(yǎng)著幾個半掩門,小寡婦,有些余錢,也都送去煙館噴云吐霧,手里的錢,并不見得比趙冠侯多多少。
????聽到他這個經(jīng)濟狀況,趙冠侯就有些不高興“這場事要想了結(jié),怎么也要擺幾次酒席,少說也是十幾元金洋的開支,總不能還要我們調(diào)停的自己墊支吧?要不然馬哥先去籌措一下款子,等款籌措的差不多,咱們再辦?”
????馬大鼻子幾乎哭了出來“冠侯兄弟,這事可等不得,真要是新娘子讓別人過了手,王掌柜非跟我玩命不可。要放平日,我是不怕他,可是現(xiàn)在我理虧啊,見他都得繞著走,就算他當面啐我一口,我也不敢還言。這個事,可是不敢再拖了,這錢的事,我自己想轍吧,總不能讓你又搭人又搭錢,也不能白讓兄弟受累。只是數(shù)目上,怕是不大合心意??赡阋切诺倪^我,咱們?nèi)兆涌撮L,將來咱們有情后補?!?br/>
????于一般人而言,這種事,自然是越看長越好,不能一錘子生意??墒菍τ隈R大鼻子這種人來說,有情后補的意思,也就是卸磨殺驢。
????趙冠侯不慌不忙,只是指著自己的兩條腿“不是兄弟不給馬哥幫忙,實在是兩條腿,不給做臉。這當時不覺得,現(xiàn)在這個疼啊,連躺著都難受,怕是想要為馬哥出力,也是無能為力,您還是另請高明為上,免得耽誤了正事?!?br/>
????如是者拉鋸幾次,馬大鼻子只好咬咬牙“六塊金洋!以后大酒缸的份錢里,再分出兩成,交給小鞋坊,連收三年,您看成不成?只要我馬大鼻子不死,這個說道就算數(shù),如果我死了,我就把我媳婦押給你。”
????趙冠侯目前屬意于小鞋坊鍋伙寨主寶座,如果能為混混們爭來大酒缸兩成收入,這無疑是個大功勞,更重要的是,小鞋坊能到大酒缸那拿份,在面子方面取得的收益,比起經(jīng)濟收益更為可觀。
????馬大鼻子如果不是被擠兌的窮途末路,也不會開出這種條件。他點點頭“既然如此,小弟我也是舍命陪君子,馬哥去邀人吧,到時候兄弟我一定到場。就算是走不動,也讓人把我抬去?!?br/>
????馬大鼻子見他答應(yīng),忙不迭的道謝,告辭而出,前去約請兩方人士,定時間會談。丁劍鳴見趙冠侯談判時的老辣,心里也不由佩服,這個師弟,自己過去把他看的有些小了,今后卻是要謹慎對待。
????蘇寒芝今天過來的晚了一些,泰西時間十點出頭才過來,先是給丁劍鳴賠不是,又解釋著“我爹昨天晚上可能是喝多了,今天早晨死活不出攤,他不動,我就不好走。好不容易等他出去了,我又去找蘇大夫贖鐲子,可是他說是上班去了。我也不認識那個什么圣瑪麗醫(yī)院在哪,白跑了這一大趟,怪不好意思,耽誤了丁大哥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