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秀山帶大隊人馬殺上門來,又高舉輕落,最后只收了錢,卻不拿人一樣。他并非沒本事把孫美瑤弄出城,只是通過帶兵搜捕,以及送人出城兩件事,把面子做給趙冠侯,讓孫美瑤感謝趙冠侯的人情。
????如果趙冠侯自己想不出什么辦法,他自然就會幫他想辦法,李家是吃魚行飯的,與水上人家聯(lián)系的近,想找一條船夾帶個人出城,也不費(fèi)什么力氣。在狀元樓那回,他還有些不滿趙冠侯借自己行事,可是鬧了元豐當(dāng)以后,他卻是從心里開始認(rèn)同父親的觀點(diǎn),這個人自己是該結(jié)交一下了。
????趙冠侯略一沉吟,“李少把,這事先不說我怎么帶人出城,你這邊,得先想好怎么交差。這件事總要有個了解,要是辦成了懸案,我想你那也不好交代吧?”
????“這事好辦,我們李家鍋伙里已經(jīng)抽了死簽,有弟兄專門頂著死。到時候給他一槍,死尸往海河里一扔,人成了河漂子,就算神仙來了,也查不出他的相貌。再從身上翻出股票來,這事就算是齊了。你把手里那燒火棍給我來一根,往死尸上一放,這就板上釘釘。至于股票……哼,十幾萬股票被歹人花了,扔了,怎么說都好。還他兩萬,志誠信那邊就得給我送匾,想多要,一個子沒有??墒?,龐金標(biāo)那人精細(xì)著,他也是街面上的人,我這把戲瞞不住他,他的防營是地頭蛇,怎么從他眼前把人弄走,還是個問題?!?br/>
????“只要李少把那邊把這事辦好,我這邊就好辦?!壁w冠侯不慌不忙“我們這掩骨會三天兩頭往外抬死人,把人找個蘆席一卷,出城不費(fèi)什么力氣。就算是龐家有心挨個死尸查一遍,他手下的兵,也受不了這個罪?!?br/>
????“你有數(shù)就好,如果不成,就跟我打個招呼,咱們弟兄,總要多親多近,不能讓姓龐的占了上風(fēng)。”
????李秀山說到此,又停頓了片刻“你在元豐當(dāng)鬧的那事,我估計龐金標(biāo)也知道了,咱們混星子不怕官府,可是防營是咱頭上的天,若是惡了他們,打群架的時候一拉偏手,就能把你整個鍋伙都抓到牢里。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鬧他的當(dāng)鋪來?這里,準(zhǔn)是有什么隱情吧。”
????趙冠侯也不瞞他,或者說想瞞也瞞不住,鬧到最后,這件事的底牌總要掀開。
????李秀山的為人雖然不怎么可信,但至少目前為止,他表現(xiàn)出來的都是善意,自己也就沒必要把他往敵人的方向推。
????“九記孟家?這事里,還有他們家的事?這就有點(diǎn)意思了,孟少爺現(xiàn)在辦紡織廠,是咱們津門頂出挑的商人,若是和他交上朋友,卻不是交上了一座金山?可是這事有點(diǎn)大,光憑你小鞋坊一家的本事,我看多半是吃不下龐管帶吧?他身后還有個太監(jiān)龐得祿,那是在乾清宮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萬歲身邊得用的人,你靠這半根指頭,或許可以讓收了你指頭的當(dāng)鋪關(guān)張,可是想要出那枚珠子來,我看……還差點(diǎn)分量?!?br/>
????趙冠侯笑了一聲“聽這個話頭,你有心參一股?”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既然是兄弟,這事哥哥能不給你托底么?你放心,這事是你打的前站,哥哥不干抄人后路的事,你只管折騰,出了事我?guī)湍沩斨愀仙贍斣撛趺此阍趺此?,哥哥?dāng)初對不起你,這事就當(dāng)是賠罪,保證分文不沾?!?br/>
????“二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不是剛才說了么,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誰也不許再提,你怎么又提起來了?我明天給孟思遠(yuǎn)那去信,約他出來吃頓飯,你要是不來,這飯,我可就不吃了,這事,我撒手不管,手指頭就當(dāng)白掉。”
????李秀山干笑幾聲,拍了拍趙冠侯的肩膀“兄弟,你這是陷我于不義啊,你說說,你這么一安排,好象我反倒是從你那吃現(xiàn)成的似的。明天這飯,我來做東,你們誰也不許搶。”
????如同來時一樣,李秀山的人退下去時,一樣沒發(fā)出什么動靜。李秀山臨走時,又拿了些紅傷藥留下,這是他從軍營里帶出來的,于治療槍傷大有好處。他為人精細(xì),既然談成了生意,就不想得罪孫美瑤太深,留下傷藥,也算買個好。
????等到人馬離開胡同,他心腹的長隨湊過來道:“少爺,這事辦利索了?其實(shí)要我說,不如綁了孫美瑤,押回咱家用刑,不怕他不招。先問出那股票在哪,再把他做了,一了百了?!?br/>
????“你懂個蛋!”李秀山哼了一聲“如果他逃到別處,我也就這么辦了,可是他跑到趙冠侯家,這是老天給我的機(jī)會,正好跟他交個朋友。
????這人有膽有識,運(yùn)氣也好。他跟孟思遠(yuǎn)都能交上朋友,這是多大運(yùn)道?聽我說,這做人跟耍錢一樣,不能跟有大運(yùn)氣的人對著干,否則是要倒霉的。孟思遠(yuǎn)這條線我要是能拉上關(guān)系,就能為袁大人搞來大筆軍餉,到時候,對咱都有好處。這個人,我們現(xiàn)在是要把他當(dāng)朋友看,不能當(dāng)冤家的。你去給我聯(lián)系一下藤田先生,昭信股票的事差不多辦妥了,去讓他準(zhǔn)備好錢。七折五,差一個子都不行!他要是拿不出錢,我就去找阿爾比昂人或是卡佩人,想做這一票生意的商人,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