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城聿跟傅成凜聊了沒幾句,廚房里被焦糊味充斥。
蔣夫人在做紅燒魚,魚湯燒干,粘鍋了。
她手忙腳亂關(guān)了火,又不想在小輩們跟前這樣沒面子,她把手里的鍋鏟塞到蔣老爺子手里,“你說你哦,一把年紀了做個菜都能糊鍋,丟不丟人。你不會燒魚你就不要擱這兒添亂,真是的。算了,我說你了,你也不容易。”
蔣老爺子:“......”
他正好一手扶著鍋,一手拿著鍋鏟,要說這魚不是他燒的,沒人信。
蔣夫人遞給他一個讓他背鍋的眼神。
蔣老爺子掀開鍋蓋看看,只好把糊鍋的責(zé)任攬自己身上,其實就算妻子不說,他也會承擔(dān)下來,知道她好面子。
他看看一點水都沒有的魚鍋,“下回我就知道放多少水了?!?br/>
“爺爺,這跟放多少水沒關(guān)系,是火頭太大,應(yīng)該小火燉魚?!崩韫~轉(zhuǎn)臉看向傅成凜,“我說的對吧?!?br/> 求表揚的眼神。
傅成凜:“你什么時候說錯過?”
“哈哈?!?br/> 黎箏得了便宜還賣乖,用肩頭撞一下傅成凜。
沈棠其實看到了蔣夫人往蔣老爺子手里塞鍋鏟的那一幕,她假裝什么都沒看到,低頭擇手里的小青菜。
蔣城聿看出父母實在做不出能吃的菜,在這還幫倒忙。
他讓父母放下手里的活,“我跟傅成凜來做飯,你們都出去吧?!?br/>
自從和黎箏在一起,傅成凜的廚藝這半年突飛猛進,從最初只會做兩道菜,現(xiàn)在能做六道菜,勉強夠一家人吃。
蔣城聿是半吊子水平,不過肯定比家里其他人強。
蔣夫人和蔣老爺子下棋去,廚房交給他們年輕人折騰。
蔣城聿穿上圍裙,“沈棠?!?br/> 他走到她旁邊,轉(zhuǎn)身背對她,“幫忙系一下圍裙。”
他手長,自己完全可以反手系上,還偏要讓她幫忙。
沈棠放下青菜,沖洗了手,把他臉當毛巾,在他臉上擦擦手。
蔣城聿臉頰上都是水,他剛要抬手抱她,沈棠反應(yīng)快,繞到他身后,給他系上圍裙,“你別動,動來動去我不好系?!?br/>
蔣城聿沒再逗她,把她剛才擇好的青菜拿去水池清洗。傅成凜跟黎箏兩人正在搶救那條粘鍋的魚,他們倆在水池這邊小聲說話。
沈棠沒法像在家里那樣從背后抱著蔣城聿,她緊挨著他站,“誒,我以后要是做不好菜,能不能甩鍋到你身上?”
蔣城聿:“不用你甩,我自己就主動背了,我比我爸自覺。”
沈棠笑,“剛才你也看到了?”
“嗯?!?br/>
圍裙前面有個兜,沈棠把手插他圍裙的兜里。
“還緊張?”蔣城聿問。
沈棠搖頭,“傅成凜在這,我就沒那么緊張?!彼睦镉悬c小嘚瑟,“他什么時候喊我小嬸???”
“他到現(xiàn)在都沒喊我小叔,你還真指望他能喊你小嬸?”
正聊著,廚房進來一個不招待見的人。
嚴賀禹今天回老宅,從蔣城聿家門前路過,看到院子的停車坪上停了蔣城聿和傅成凜的車,他正好不想回家,就到蔣家蹭飯。
今天過來還有一事,要找蔣城聿算賬,他換車去堵溫笛這事現(xiàn)在全家無人不知,他百口莫辯,沒人信他說的。
沒想到沈棠也在。
“你來干什么?”傅成凜瞅他一眼。
這語氣明顯不歡迎他。
放在以前,嚴賀禹還能懟他,又不是你家,你管得著我來不來。
現(xiàn)在這話沒了殺傷力,蔣家也基本等于傅成凜家。
嚴賀禹吃著堅果,剛才路過客廳抓了一把。
湊到那邊看了看鍋里在做什么菜,他理所應(yīng)當?shù)目跉猓骸拔疫^來吃飯,不然你說我來干什么。做好吃點?!?br/>
傅成凜:“今天沒有廚師幫忙,只有六道菜,你來了就不夠吃,自己看著辦?!?br/>
這是下逐客令。
嚴賀禹根本就不理這茬,他還真看著辦了:“我吃飯前先喝兩碗湯,吃不了多少菜?!?br/>
“......”
嚴賀禹踱步到了蔣城聿旁邊:“你那天就不能跟我爸解釋清楚?”
蔣城聿:“解釋了,嚴叔不信,我能有什么辦法?!?br/>
有沈棠在旁邊,嚴賀禹不想把自己搞得不依不饒很刻薄的形象,蔣城聿既然說解釋了,那就是吧。
算他倒霉。
“華睿實業(yè)要用的那筆資金,我給你融資到位?!?br/> 他跟蔣城聿說起公事,爭取給沈棠留點好印象,以后追溫笛時,還能有人幫他說兩句好話。
沈棠見他們聊起公司的事,她回避了,去中島臺那邊準備果盤。
還沒到兩分鐘,蔣城聿喊她:“棠棠,過來?!?br/>
沈棠抬頭,嚴賀禹已經(jīng)不在他旁邊,正在灶具前給傅成凜打下手。
蔣城聿怕沈棠一個人尷尬無聊,把她喊到身邊,剛才他跟嚴賀禹匆匆說了兩句就打住。
“我來教你切姜絲。”
沈棠:“我會切菜?!?br/> “教你切符合標準的姜絲?!?br/> 蔣城聿把她環(huán)在身前,手把手教她。
平常他們早出晚歸,除了身體上的親密,兩人交流的時間幾乎沒有,難得今天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沈棠兩只手都被他的手裹在掌心,而她貼在他懷里。
如此親密,她感覺不妥。
沈棠回頭看蔣城聿,跟他撒嬌道:“等回家你再教我,今天我看著你切?!?br/> 蔣城聿知道她顧慮什么,“我爸媽不會再進廚房。”
廚房四十多平,地方寬敞,他們跟傅成凜那一對互不打擾。
沈棠回頭站好,專注看著砧板。
全程都是蔣城聿手上在用力,她只是象征性握著菜刀,該切多薄的姜片,切多細的姜絲,全由蔣城聿掌握。
沈棠看著一片片薄薄的姜片,“你專門練過刀工?”
蔣城聿:“這個不用練,看看就會?!?br/>
沈棠之前在橫店拍戲時,每晚收了工跟廚師學(xué)做菜,那叫一個費勁兒,切蔥花都要切半天。
“你看看就能會,那我怎么不會?”
蔣城聿:“我會就行了,你用不著會?!?br/>
一塊生姜,兩人切了十分鐘還沒切成絲兒。
灶具那邊,傅成凜在教黎箏下廚做菜。
鍋里的油熱了,開始爆香蔥和干辣椒,辣椒下鍋那一瞬,油花四濺,嚇得黎箏往后跳了一步,直接撲在傅成凜身上。
傅成凜手掌貼在她側(cè)臉,“沒事,干辣椒上可能被你不小心弄了水?!?br/>
嚴賀禹實在待不下去,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多余,他解下圍裙,不愛打下手,去了外面客廳看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是溫笛,跟她搭檔的另一主持人還有嘉賓正在調(diào)侃她的新戀情。
嚴賀禹換了臺,心拔涼。
兩個小時后,八道菜終于端上桌,其中有兩道菜是沈棠做的,余下那六道是傅成凜掌勺,黎箏負責(zé)把食材放鍋里。
嚴賀禹快餓暈了,剛落座,傅成凜給他盛了兩大碗湯放到他跟前。
菜不夠,湯來湊。
蔣城聿遞給他筷子,“湯不夠的話,再給你兩碗米飯?!?br/>
黎箏笑出來,“不許你們欺負我小嚴叔叔?!?br/> 她拿了一碗湯過去,自己喝。
廚房里的親昵,自己動手做菜的成就感,還有飯桌上的歡樂,讓沈棠暫時忘了自己是第一次正式到公婆家。
她坐在蔣城聿旁邊,不像剛來時那么拘謹。
飯桌上有了嚴賀禹,氣氛從頭至尾沒一秒鐘冷場。
吃過飯,蔣城聿征求沈棠意見:“你是想現(xiàn)在就走,還是再多待半小時或是一小時,我隨你?!?br/>
沈棠:“再待一小時吧,我今天沒其他事要忙。”
所有人移步客廳,阿姨把餐后水果拿上來。
閑聊時,嚴賀禹坐在了沈棠旁邊,他壓低聲音跟沈棠說:“以后我再追溫笛,你得幫幫我?!?br/> 沈棠反問:“為什么要幫你?”
嚴賀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想想,要是溫笛跟我在一塊了,以后你只要回老宅來吃飯,我都帶著溫笛過來,我們男士負責(zé)做菜,你們跟箏箏一起在廚房瞎胡鬧,多好?;楹髞硗透l繁,你不想跟她經(jīng)常見面?”
聽上去的畫面很美好。
沈棠不是不心動,可她不可能為了這點美好來勉強溫笛,“我只做讓溫笛高興的事。”
嚴賀禹并不氣餒,“謝謝你對溫笛這么好?!?br/>
蔣夫人聊天時聊到了大兒子,她對沈棠說:“棠棠,等下回你大哥大嫂在家時,再跟城聿回來吃飯,人多熱鬧?!?br/>
沈棠欣然應(yīng)下。
坐在沙發(fā)邊緣的傅成凜問黎箏:“下次人多,我就不用過來了吧?”
‘咔嚓’,黎箏咬碎了堅果,她挑食嚴重,剛才飯沒吃幾口,下了飯桌就開始吃零食。
“你肯定得來呀,你不來我怎么辦。時間長了不見,我爸媽也想見見你這個閨女婿。”
傅成凜不吱聲了,每次見岳父岳母都是一種煎熬,以前他跟沈棠一樣,也是喊大哥大嫂。
一直待到兩點半,幾人才離開大院。
沈棠收禮物收到手軟,后備箱快放不下。
蔣城聿今天給自己放了一天假,他問沈棠想去哪。
沈棠無所謂去哪,“跟你在一起就行。”
蔣城聿調(diào)轉(zhuǎn)車頭,“那你陪我去看電影?!?br/>
太陽光從車窗斜進來,落在她的身上,他的手上。
今天北京晴空萬里,而此時的上海,陰雨連綿。
肖冬翰昨天夜里就到了上海,一早給儲岳禮打電話,約個時間見面,儲岳禮上午有商務(wù)洽談,傍晚才有空。
他沒去姑媽家,在家里談公事無形中被親情給束縛著。約了儲岳禮在江景餐廳見面。
下午時,飄起了雨。
空氣悶熱潮濕,熱浪被風(fēng)吹著從四面八方朝臉上撲。
肖冬翰站在包間里的江景露臺上,連抽了兩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