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澤背對著文逐月,冷冷的說道:“你若是不能很好的說服我,我會以奸細之名,把你就地正法。”
“自古以來,不管國家是盛是弱,都會有貪官污吏。亂世中,有人深明大義,自然就有人狼心狗肺。人們都會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用盡手段,這也不是不能理解。因為只有把自己的東西牢牢攥在手里,才算是自己的?!?br/> 水越澤靜靜的站著,他已經(jīng)聽出了文逐月話里的意思。
齊司季有兩個兒子,但是齊國,只能有一個儲君。朝中爭斗暫且不說,一個皇帝又怎會放任一個手握重兵,聲望頗高的將軍在外為所欲為?
那么這次軍物的事,就算不是齊司季授意,那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水越澤覺得自己心口堵得慌,他戎馬一生,只為這天下能夠少一些戰(zhàn)亂,多一點平和。
他閉了閉眼,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先生想要什么,我不知道。可先生日后若是有半分對不住齊國的,我水越澤,可從不知什么是手軟。”
言外之意,就是現(xiàn)在認下他這個軍師了。
文逐月抬手,合成胸前伸出,躬身一拜,“多謝將軍?!?br/> 連清躺在床上,呈大字攤開,雙目無神的望著天花板,放空的大腦不由自主的又浮現(xiàn)出那個清潤的小公子。
“逐月、逐月……”
她翻了個身,蜷起雙腿。
之前好心好意請他來做軍師都不來,怎么突然又改主意,親自上門拜訪了?
難道……他是故意的?
連清想到這里,突然坐起身來,隨手披了件斗篷,往水越澤那里趕去。
“阿澤叔!”
文逐月回過頭,四目相對,十安手里還提著那些物什,慢一步的跟上來。
“將軍?”
連清掩飾著把雙手抱在胸前,剛才火急火燎的沖出來,就在看到文逐月的那一刻,瞬間像是被一盆涼水澆滅了火氣。
“水將軍剛出去,將軍找他?”
“沒,我……路過?!边B清有些心虛的眨眨眼。
文逐月挑起下巴向身后的十安輕輕一點,十安把手里的東西全都卸下,就聽文逐月說道:“這些都是給將軍的,將軍不要嫌棄才好?!?br/> “嗯?”連清不解的看著他,心臟忽然突突跳起來,見連清沒動,以為她是礙于這么多人不好意思,文逐月又解釋道:“只是一些零嘴而已,將軍收下吧?!?br/> 連清點點頭,要是再推辭,倒顯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了。
“多謝。”
十安退下后,四周一時間只剩了他兩人。
連清攏了攏斗篷,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著文逐月看了一會兒,好像要在文逐月身上挖出一個洞來,盯得文逐月心里有點發(fā)毛。
他向后退了一步,就聽連清聲音略低,莫名的吐著一絲危險:“想不到,小公子竟喜歡欲擒故縱這一套?!?br/> 文逐月下意識的解釋道:“在下思慕將軍才華,特來拜會。”
連清挑起半邊眉,看著他:“不做我的軍師,喜歡做水將軍的軍師?”
文逐月:“姑娘明艷動人,昔日冷香,已然念念不忘?!?br/> “沒人告訴你,這樣會很輕浮嗎?”
文逐月一怔,眼前閃過一道光影,他條件反射的向后一彎,右腳不受控的向后撤了一步,連清以為他要摔倒,伸手一撈,手中的傳來堅實的觸感,愣住了。
只見連清摟著快要倒下的美貌軍師,深情的注視著他清澈單純的眼眸,前來傳信的士兵倒吸一口涼氣,剛踏出一只腳,生生退了回去。
驚嘆:天哪!連將軍輕薄了新來的軍師先生!
接著又如晴天霹靂的想到,連將軍會不會殺我滅口?
文逐月站好,轉(zhuǎn)過身去理了理衣襟,連清同時背過身去,虛咳兩聲,道:“有事說事?!笔勘袅税肷尾畔肫鹱约菏莵韨餍诺?,“哦哦,報,報告將軍,水將軍傳您去一趟?!?br/> “知道了?!?br/> 連清一走,文逐月逃也似的跑了。
邊塞的風沙有它獨特的風味,水越澤一直盡心盡力的守著這片天,不想,“坐上”那位和某些人還是不放心。
今日這右眼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突突跳個不停,水越澤抬手壓住,想用蠻力讓它停下,不料,等來了一聲軍報:“報告將軍,朝廷派來的監(jiān)軍已到,還送來了軍餉?!?br/> 水越澤頗有不悅的皺眉,這監(jiān)軍怕是來者不善啊……
“將軍?”傳令兵又問了一句。
“待會兒安排點吃食,接接他吧?!彼綕烧f道。
“阿澤叔?!闭蛇B清也聽到了,“怎么了?”
剛蹙著的眉頭倏地展開,“阿清來了,什么事啊?”
連清跑到水越澤跟前,問道,“沒什么大事,不是才剛過完春節(jié)嗎?監(jiān)軍來做什么?”
水越澤笑著說,“跟以前一樣,來蹭飯的?!?br/> 連清往外面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水越澤怎會不知她那點兒小心思,并不藏著,“想問什么?”
連清:“阿澤叔就不怕那小書生是哪邊派來的臥底?”
水越澤淡淡笑起來,“他不是你招來的軍師嗎?”
連清一下子噎住了,其實,她有點心虛,當初那只是隨口一說,誰知他竟然真的找來了,還說動了阿澤叔!
“可直覺告訴我,這小書生不簡單?!边B清一向不相信巧合,她認為,很多看似不經(jīng)意的偶遇,都是有人蓄謀已久。
“好了阿清,小小年紀,操心這些做什么?今晚阿澤叔給你打點野味,用不了多久啊,就有的忙咯。”
水越澤出了軍帳,連清后知后覺的想,“有的忙”是什么意思?
因為迎接朝廷官員,紅嶺守軍再一次改善了一下生活,只有過節(jié)才勉勉強強能夠擁有的一點葷菜,再一次滿足了紅嶺守軍饑渴的味蕾。
飯后,連清饜足的瞇著眼,目光一瞬不瞬的往文逐月那邊瞥。
水城凜拎起手邊的筷子,就往連清手背上敲,“能不能矜持點!人都要被你看穿了?!?br/> 連清縮回手,懶懶的說道,“又不是你的誰,你急什么呀?”
水城凜抿了抿唇,半晌,咬著牙問道,“我不好看嗎?”
連清抬眉,把水城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非常中肯的說:“各有千秋?!?br/> 緊接著,水城凜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桌子一拍,震得碗筷一蹦,憤然離去。
連清美目圓瞠,后知后覺地想:我沒說錯呀……
文逐月向她投來一束目光,眼睛縱然看不太清,卻也能夠感受到那束灼熱的視線。
連清故意低下頭,夾了一塊肉塞進嘴里。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她放下筷子,心道,我為什么心虛???
這時,從遠處傳來一聲轟鳴,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顫了一顫。
“報——”
“敵襲!有敵襲!”
碗筷不受控制的摔了一半,“慌什么!”水越澤吼道,所有人噤聲聽令,“老規(guī)矩做好防御,探查兵呢?”
一名個子不高的小兵哐哐哐跑來,“報告將軍,敵軍有炮臺十架,預計有兩千騎兵,五千步兵。我方已經(jīng)開啟了一級防御,是否現(xiàn)在進攻?”
水越澤沉默了片刻,說道,“不用。先查查是哪方的人?!?br/> 他來回走了幾步,又吩咐道,“阿清,你和城凜先回去。彭遇冉,你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