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陳瑕依然昏迷不醒,班超特地請來醫(yī)生來給陳瑕看傷,沒想到的是,李云帆的一掌出手極重,別說陳瑕不過是個七八歲的頑童,就算是大人,如果沒有練過武功,也未必經(jīng)受的住,但那醫(yī)生無論如何也診斷不出陳瑕傷在何處,看了許久,頻頻搖頭。
銀萍不無擔(dān)心地問道:“瑕兒究竟怎樣?”
那醫(yī)生按著陳瑕的脈搏,說道:“令郎脈象平穩(wěn),實(shí)在看不出有什么內(nèi)傷?!?br/> 陳睦皺眉道:“這怎么可能?李云帆的那一掌,號稱開碑手,連石頭都打得隨,瑕兒怎么會一點(diǎn)傷也沒有呢?”
銀萍嗔道:“難道你還希望兒子有傷不成?我早就說過,不要與那些漢人為伍,你偏偏不聽,連兩個兒子也險些喪命,我看不要出使什么西域,榮華富貴也不是我們這樣的人應(yīng)該得的,說什么要我們母子過上安定日子……現(xiàn)在又如何?”
慌亂中,銀萍又抱起陳瑜:“就趁那五鬼沒找來,我們立即離開鄯善。瑕兒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我……”銀萍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如果瑕兒真的死了,她要怎樣,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傷心欲絕,又替陳瑕擔(dān)憂。
陳睦正色道:“大丈夫受人之恩,自當(dāng)涌泉相報,我跟隨班超大人,又豈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萍妹,我早說過,這么多年我們一家人都在大漠流浪,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大漠五鬼要找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十年,我們能躲到哪里去?萍妹,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再也不想像過去那樣渾渾噩噩、也不想東躲西藏,茍且偷生,既然班超大人看得起我,我自當(dāng)為大漢盡一份力。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走的,如果大漠五鬼要來,我就用手中寶劍與之一戰(zhàn),哪怕最后死了,也絕不后悔?!?br/> 班超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知如何勸慰銀萍,他先叫醫(yī)生回避,然后說道:“陳睦,你孩子受了傷,夫人惱你也在情理之中。今晚的夜宴我看你不必去了吧,就好好陪陪夫人?!?br/> 陳睦立即反駁道:“呼衍潔勇冠三軍,我既然答應(yīng)了大人,一定赴湯蹈火,又豈能因私而廢公?今晚我一定要去。”回過身又對銀萍說道:“萍妹,這是我建功立業(yè)的機(jī)會。難道你真的忍心叫我碌碌一生?”
銀萍看著丈夫殷切的臉龐,不由得心中一軟,天下有志的男子誰不想功成名就?陳睦隱忍多年,那份雄心卻從未死掉。這次跟班超出使西域,是陳睦翻身的最好機(jī)會,卻也是最大的冒險,銀萍心里寧愿丈夫平凡一生,也不想他冒這個險。
還在猶豫之時,陳瑜卻說道:“娘,今天呼衍潔耀武揚(yáng)威,好不神氣,那鄯善國的王子也瞧我不起,只因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賤民之子。娘,我也想與精絕的小公主一起玩,如果爹做了大官,那我們出來進(jìn)去就有人保護(hù),弟弟也不至于被大漠五鬼帶到城外去,當(dāng)官的和草民就是不同,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一樣,所以娘,我不要做草民了,你就叫爹爹去吧。”
其實(shí)阿布提雖然身為王子,但心地純良,并沒有那么多世俗之念,只是陳瑜心中自卑而已,從前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在大漠打獵牧羊,接觸的人和事與現(xiàn)在大不相同,陳瑜也沒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如別人,如今在那些貴族面前卻總覺得低人一頭,如果父親成功抓住呼衍潔,便有機(jī)會升任高官,那時自己也可以在阿布提面前揚(yáng)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