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陳瑜借呼衍潔之手殺了弟弟,便一路騎馬出了鄯善,他在大漠長大,騎馬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只是自此之后離開父母,天下何其廣大,他一個孩子哪里有什么打算,也不知道該去哪里,這一路上邊跑邊哭,眼淚都結(jié)成了冰,偏偏這時又起了風(fēng)沙,眼前的路也看不清楚,寒風(fēng)刺骨,他真覺得自己就要凍死在野外,只是他性格如此倔強,即便是死了,也不想回頭。
正在心灰意冷之際,風(fēng)中飄飄悠悠飛來一物,正好就蓋在他的臉上,他把那東西拉下來,定睛一看,卻原來是弟弟之前丟的那條圍脖,那晚大風(fēng)把它吹走不知所蹤,今夜大風(fēng)居然又把它送還,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巧的事情。
那條圍脖是紅狐貍皮做成,是陳瑜過去可欲而不可得之物,今天他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可不知怎么,他的心中卻一點也不高興,圍脖得到了,弟弟卻被他害死,從今后再也沒有家了。他將圍脖往風(fēng)里一甩,罵道:“要你有什么用?”
風(fēng)沙太大,那圍脖才一落地,就又被大風(fēng)卷起,再一次撲簌簌地掛在馬鞍上迎風(fēng)飄擺,陳瑜哇地一聲大哭,“這定是弟弟在天有靈,怕我在風(fēng)里凍死,才送的這條圍脖給我。他都死了還在想著我,可卻是我把他害死?!?br/> 他將圍脖撿起,纏住頭臉,頓時覺得溫暖許多。摸著上面柔軟的毛皮,再想起之前與陳瑕在一起時的往事,就更加難過,有心想要回去,但轉(zhuǎn)念一想:弟弟因我而死,我還哪有面目再見父母?既然我是妖孽,又何必太過自責(zé),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也是無用。
他仰天一聲長嘯,撥轉(zhuǎn)馬頭,狂風(fēng)何其凜冽,可他偏偏逆風(fēng)而行,仿佛是要沖破這宿命的輪回,向天宣戰(zhàn)。而這時風(fēng)沙更大,銀萍也是同樣方向不辨,地上的蹄印又已經(jīng)模糊不清,她只好一路向東追去,可陳瑜卻是一直向北。母子二人就此錯過。
西域諸國其實都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處綠洲便是一個國家,除了城池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十分荒涼,陳瑜這一路上也沒有別的去處,眼見前面是一處荒村,便想到在此處避風(fēng),如果銀萍昨晚也看見了這個荒村,那也就把陳瑜找到了,偏偏大漠的風(fēng)沙不許,母子注定分別,說是天意也不為過。
陳瑜還沒等進了村子,就聽一陣鬼哭狼嚎之聲,在暗夜的風(fēng)中,顯得格外恐怖。
這荒村里的房屋大部分都已經(jīng)損毀,唯有大漠五鬼所在的破屋還在,陳瑜牽著馬仗著膽子,向那破屋走去,那哀叫之聲也越發(fā)清晰了。他畢竟年幼,心里著慌,正想撥馬離開,那屋子的房門卻被人一腳踢開,原來李云帆聽到馬蹄聲響,沖出屋外,一見是陳瑜,頓時心中大喜,笑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br/> 陳瑜向屋內(nèi)望去,只見除了李云帆之外屋內(nèi)的人,全都疼得滿地打滾,那余智還被人用繩子捆著,動彈不得。他知道這些家伙,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人,驚呼一聲,便要上馬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