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曾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在東升大街上擺攤,可是旭日如火,讓人坐不住。
“這一年比一年熱啊,希望今年的夏天不要熱死個人嘞?!?br/> 孫曾只好去屋后舀瓢涼水喝,“咕噔”幾口涼水下肚,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此時一個女子抱著熟睡的孩子走了過了。
“咋了媳婦兒?”
女子一臉嗔怒,“生意不看了?攤子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孫曾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練過武的,屋前屋后還跑不過來?但還是一臉我做錯了的表情,麻溜出去看攤兒了。
女子身段極好,雖說有個孩子。是這孫曾的婆娘,叫杜香兒。兩口子加一小口兒就靠著丈夫那張攤子活著。不是賣別的,是藥材,早些年孫曾跟著一位老師傅習武,認識不少治跌打損傷的草藥。沸血境中期小成的樣子,后來自己闖蕩遇到了杜香兒,又有了孩子,在這繁華的東升大街上租了個小鋪子。天天往山上跑,找一些個常見的藥材。日子挺有盼頭兒。
就在孫曾剛跑去一會,杜香兒就聽到門前有些吵鬧,抱著孩子走到房中倚著門縫觀瞧,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什么人起了爭執(zhí)的樣子。
孫曾一臉賠笑地看著自己攤前著裝不凡的幾人,為首的不是別人,那是云府二公子,云河慶。生了一張極其俊俏的臉,卻是滿目陰翳。
王二也在身邊,周身氣勢大放,嚇退了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一腳把孫曾支起的攤子踢了個稀巴爛。各種藥材混合著泥土散了一地。
“這么看不起我家公子嗎?讓我家公子好等??!”王二不依不饒。
孫曾哪里想到去喝口水的功夫,就有人看上了自己攤子上的一株不起眼藥材,說是什么固元的上等灰虬根。不過是怠慢了幾分,那云府的二公子好不霸道,居然砸爛了自己的攤子。
頓時氣從中來,但是想到自己還有妻兒,只得作罷。
“幾位爺踢的好,藥材盡管挑!”孫曾哪里還有其他辦法,只能一直賠笑。
“買你東西是給你面子?!蓖醵焓衷趯O曾臉上拍了拍。
“是是是。”孫曾不敢多說。
“等會,”云河慶的聲音突然拉長,“你問問他這個什么價?!?br/> 孫曾順著云河慶手指看去,自己的妻子正在門后門后瑟瑟發(fā)抖。
怒火中燒,孫曾沸血境中期的氣勢終于壓抑不住,“你們,欺人太甚!”
尚未來得及如何發(fā)作,孫曾就被一腳踹飛,壓住心頭怒火,居然是那云河慶一腳把自己踢開,一把掐住了杜香兒的脖子。
杜香兒昏迷過去,醒來只發(fā)現(xiàn)家里只剩自己和孩子,丈夫不見了蹤影?;ü饬怂蟹e蓄見到了在地牢里關著的丈夫,卻是已經(jīng)奄奄一息。
整日的哭泣可是傷壞了身子,又要向那罪魁禍首云河慶討要說法。可是一個婦道人家,去哪里討說法。小兒尚且三歲,求死不得,活的憋屈。
官府根本拿云府這個“龐然大物”沒有辦法,也懶得管,最后孫曾的死尸從大牢里抬了出來。
杜香兒此后閉門不出,只有晚上偷偷沿街討飯喂給嗷嗷待哺的孩子??墒巧頍o分文,云家又要什么賠償二公子的費用,丈夫的遺體都沒有辦法安葬,現(xiàn)在還躺在家中。都死了五天了,連給丈夫辦喪事的錢都沒有。
杜香兒拉著遺夫的手小聲哭泣,生怕聲音大了吵醒孩子。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云飛在原靈境站定,看著身前的潭口默默消失。
不是云飛要窺探他人隱私,而是在東南巷子居住的這幾天,這杜香兒的夢境頻頻出現(xiàn)。做夢的場景,時間,夢域也一成不變。云飛想不發(fā)現(xiàn)都難。每次進入原靈境都是這個女人的夢域擋在身前。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心念過于堅定,相信再過幾天此處便會形成一個短期的先靈境。
潭口和已經(jīng)穩(wěn)固的先靈境是很好區(qū)分的,潭口只是一團霧氣的模樣,而已經(jīng)穩(wěn)固成先靈境的潭口,會慢慢變成夢主心心念念的一物、或一人。
這個杜香兒的夢域看大概模樣,會慢慢變成一個孩子的模樣。
云飛不忍。從原靈境回到真身,云飛真氣嗡嗡運行。
仙格恢復,真氣運行恢復如初,丹田里的真氣已經(jīng)可以隨便調動。通過這幾天不斷補充先天源氣,自己的精神力有了長足進步,杯中水已滿,經(jīng)天訣成功進入“實”境小成階段,掌握了魘術中最重要的攻擊法門。估摸著還需要“三杯水”才能進入“實”境的下一階段。
云飛也沒閑著,從很多人的夢境中知道這個紈绔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大哥的小兒子,自己的親侄子,云河慶。
“大哥,你管不好,我替你管?!?br/>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深巷中。
種種惡劣行跡,云飛從其他人的夢中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跟那些狐朋狗友做的齷齪之事,不堪入目。
……
李府的大門悄悄打開??撮T的幾個家丁修為幾乎沒有,稍稍放出自己沸血境初期的氣勢便可。
不過確是驚動了在西廂房打坐的一人。
世俗官宦人家或者富商家中,都會以高價聘請所謂“武林高手”坐鎮(zhèn),有頭有臉的人家甚至以此為榮。不是請不起山上那些仙人,實在是要價太高了。李府曾經(jīng)雇傭過一名最低級的山上練氣弟子,說是什么雨清閣的散修。一個月就要花掉黃金百兩,最后以種種理由將其打發(fā)走,實在是花銷太大。不過這些仙人的術法真是層出不窮,尋常武夫十幾個也不見得能打過一個人家一個。
最后退而求其次從一個二流武林門派中請來了這位“單刀虎”趙吉。晴國一流武林門派有且只有一個,那便是煉武盟,名字粗俗,盟里全是實打實的高手,不輕易接受世家的聘請,以發(fā)揚壯大武道為主,很少參與世俗之爭,當然明面上是這樣,這么大的門派晴國怎么會允許,只能說其中另有門道。二流門派很多卻也不過五指之數(shù),這位趙吉便是以一手刀法成名,來自東部成名已久的門派風華幫。以前是風華派,但是為了跟“山上的人”區(qū)分清楚委委屈屈改成幫,因為風華幫不遠處有個修仙門派叫紫應派。趙吉刀法一般,主修的心法出眾,講究虎猛生威,以大力破萬法。
此時云飛的到來徹底驚動了趙吉。趙吉提刀而立,擋在了云飛身前。
怎么說呢,惡人自有惡人磨,說來也好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位頂頂大名的趙吉是因為一樁糗事被逐出月華幫的,所以當李家找上門的時候,趙吉興然應允了。所以李家是不知情的。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夜半闖我李府?納命來?!壁w吉心法催動,鼓鼓的真氣流動,爭斗一觸即發(fā)。
“且慢!”云飛擺擺手。
“死到臨頭還有話說?晚了?”趙吉哪里會放過云飛,在這李府待的快被悶死了,又被逐出門派,回也回不去,看著日益減少的看守李府的酬金,趙吉一點辦法也沒有。
云飛卻是快速閃開一刀之后,借著錯身的時機對著趙吉說了一句話。
趙吉頓時真氣運行紊亂,差點破功。一口鮮血吐出,對著云飛很是震驚,“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月華幫的?”
云飛當然不會傻傻的告訴他是從他夢里知道的,當然說了也不信。
云飛只是讓他讓開路,不然自己就告訴李府這樁糗事。趙吉一時間心亂如麻,裝作看不見云飛的樣子吹著口哨回屋去了。剛剛還殺氣騰騰的趙吉受了內傷回屋去了。
要是讓李府知道這家伙有龍陽之癖,不知道會有多驚喜。
鎮(zhèn)宅的第一高手都回屋療傷去了,云飛自然是相當容易就找到了李懷林的臥房。
李懷林尚在睡夢中,被開窗的聲音驚醒。李懷林也是個修為在身的家伙,稍有點風吹草動就醒了。
結果脖子上架著一把劍。李懷林絲毫不懷疑多說一句話這人便結果了自己。
云飛壓低了聲音,“要胳膊還是要腿?”
“唰”一劍斬下,李懷林的右臂登時掉落在地上。
“啊——”李懷林都沒來得及回答。
“再問一次要胳膊要腿?”
“腿——啊!”又是一條手臂砍落。
李煥林看到居然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雙臂失去的痛楚讓他來不及思考。然后他看到了云飛那張惡魔一般的嘴臉。似乎正在自己看向自己的雙腿。
“我一定要說都要,一定要說都要!”李懷林生怕這個惡魔又問自己要哪個部位,忍著劇痛想到。
“你去青樓看姑娘先看腿還是胸?”
“倆腿都要,額?”已經(jīng)想好說辭的李懷林面對這個問題猝不及防。
“回答錯誤,第三條腿沒了!”
然后李懷林就看到這頭小惡魔一劍落下……
李懷林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摸了摸身上,一處地方都沒少,只是窗子確實開了挺大。
從今日起,李家少爺深居簡出,青樓也不逛了,逢人便問要胳膊還是要腿,被老爺鎖在了家里。那日家丁聽到少爺?shù)暮艉奥暣蜷_門的時候,少爺已經(jīng)形容枯槁了,一夜消瘦了十斤。而自己家那位鎮(zhèn)宅的“單刀虎”趙吉卻說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夜很安靜沒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