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狼藉的溫酒抬頭,對上趙帆的目光,“國法只斷公理,你要記私仇,大可不必在明面上說?!?br/>
她平生頭一次無畏無懼都用在了這個時候,硬氣得讓趙帆啞口無聲,群臣皆驚。
侍衛(wèi)們把驚愕不已的趙帆等人壓了出去。
殿中央,一直跪在地上的素衣少年也有些撐不住,整個人都往前栽去。
“三弟!”謝珩連忙伸手去扶,同時開口道:“敢問皇上要如何處置我等?舍弟文弱,又被吳成峰砍成了重傷,再不醫(yī)治,只怕?lián)尾贿^今天?!?br/>
趙毅道:“傳太醫(yī)!”
“不必。”
謝珩一口回絕。
他扶了血跡滿身的清冷少年起身,嗓音越發(fā)的漠然,“若是皇上還未想好如何降罪于臣,臣便先帶舍弟回去治傷了。”
趙毅面色僵了僵,隨即揮了揮手。
“臣告退?!?br/>
謝珩扶住謝玹,喊了聲“阿酒”便朝殿外走去。
群臣無聲,看著謝家三人雖一身狼藉,卻真真算是死里逃生,全身而退。
這事鬧到這個份上,只是拿了趙帆問話,處置了吳家兄妹,謝珩便沒再繼續(xù)追究,表面看起來已經(jīng)十分的委屈求全。
謝珩素來不是會隱忍的人,可今日這般行事,越發(fā)讓人看不透。
眾人正懸著一顆心琢磨這位上將軍此舉到底是何用意,已經(jīng)走到殿門口的謝珩忽然轉(zhuǎn)身,“臣一家所受的冤屈,臣一定會討回來,那安陽城十三萬百姓的性命,皇上又當(dāng)如何?”
殿外風(fēng)雪交加,朦朧的天光將少年俊美的容顏籠罩得有些晦暗不明。
只是他站在那一處,便如修羅降世,令人背后發(fā)涼。
趙毅道:“謝愛卿放心,若真是趙帆引起此等禍?zhǔn)?,朕絕不輕繞。”
謝珩扶著謝玹一同行禮,溫酒也不約而同地躬身,三人齊聲道:“愿吾皇明察秋毫。”
僅僅七字,被寒風(fēng)席卷入殿中,久久盤旋不去。
今日在議政殿鬧的這一出,可比戲折子里寫得熱鬧多了,一個四皇子一位后宮的娘娘,再加一個帶兵硬闖的外臣,一個緊接著一個,樁樁件件都把謝家往誅九族的深淵里推。
誰料想,竟是這般峰回路轉(zhuǎn)的結(jié)局。
此刻連老皇帝面上也有些掛不住,開口道:“朕、理當(dāng)如此?!?br/>
三人又行了一禮,這才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議政殿外,灌入殿中的風(fēng)雪卻吹得眾人猛地清醒過來。
趙毅揉著太陽穴,皺眉道:“瑞王,你去大理寺跟緊趙帆之事,無論情形如何,務(wù)必如實上報?!?br/>
趙智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道:“兒臣遵旨。”
“太子。”趙毅道:“大金降臣已經(jīng)在來帝京的路上,你與眾卿早做準(zhǔn)備。”
趙豐連忙道:“兒臣謹(jǐn)遵父皇旨意?!?br/>
自趙毅繼位以來,還是第一次辦這種敵國君主親自來降的大事,自然是得早做準(zhǔn)備,也難怪老皇帝對謝珩格外容忍。
若沒有那少年在,大金那幫人來了,到時候,還有誰能壓得住場子?
眾人心照不宣,越發(fā)的覺得自己應(yīng)該繞著謝家人幾條街走,四皇子和吳昭儀都栽了,那他們?nèi)羰桥c其起了沖突,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