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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小雨淅淅瀝瀝地滋潤著干涸的土壤,荀彧信步穿過長廊,一個轉(zhuǎn)身邁進(jìn)了一間僻靜的小院,卻不曾想一抬眼就看見小院的主人正衣著單薄地倚靠欄桿,望著雨絲出神。見此情形,荀彧不由微微蹙眉,連忙上前關(guān)切地勸說道,“志才汝身子弱怎能淋雨,快進(jìn)屋去?!?br/>
????“許久未下雨,吾都快忘了雨的模樣?!睉蛑静耪f著甩了甩手中的雨水,回頭向荀彧問道,“文若兄,可是主公已決意迎天子入許?”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志才啊?!避鲝呛且恍Γ阋哉駣^的神色點頭道,“是,主公已力排眾議,決意迎納天子?!?br/>
????“不用說,此番定是文若說服主公迎天子?!睉蛑静胚呎f邊轉(zhuǎn)身顫顫巍巍地走進(jìn)了房舍,顯然他的身體已不足以支撐他長時間地站立。
????荀彧見狀趕忙上前一把扶住戲志才幫他緩緩地座了下來,“吾只是對主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罷了。至于最后的決斷還是主公自己做的。其實諸君之所以會反對迎天子,也只是憂心韓暹、楊奉等人,驕橫兇暴,不易制服而已。并非是不想迎納天子?!?br/>
????“那是當(dāng)然。主公此番迎天子入許,正如昔日晉文公重耳迎納周襄王,高祖為義帝發(fā)喪,乃是得天下民心之舉。諸君又怎會反對。倒是志才深受主公知遇之恩,值此緊要關(guān)頭,卻無法為主公分憂,真是愧對主公提拔?!睉蛑静艕澣灰粐@道。事實上,自從協(xié)助曹操將呂布驅(qū)趕出兗州之后,戲志才的病情就徹底惡化了。雖然期間曹操也為其尋訪了不少名醫(yī)。但多數(shù)醫(yī)師都表示戲志才的病已無藥石可醫(yī)。少數(shù)那幾個口口聲聲說可以調(diào)理好的醫(yī)師,也只是在用藥物緩解他的痛楚而已。心思縝密的戲志才當(dāng)然看得出其中的貓膩,因此對于自己的身體狀況,此時的戲志才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然而就算是如此,荀彧依舊向自己的好友打氣道?!爸静拍獨怵H,只要養(yǎng)好身子,日后有得是讓汝大展身手的時機(jī)?!?br/>
????荀彧這話一半是在激勵戲志才。一半也是對自己未來的展望?!胺钐熳右粤畈怀肌钡姆铰?,對目前半強(qiáng)不弱的曹操來說是一次擺脫袁紹壓制的大好時機(jī)。中原不似邊地,此地強(qiáng)敵如云。世家林立。沒人會放任你安心地修耕植蓄軍資。相反只要你稍稍流露一點勢弱的兆頭,周圍的諸侯就會毫不猶豫地一擁而上。但倘若兗州有天子坐鎮(zhèn),那至少曹操在道義上已占了先機(jī)。至于如何運用朝廷的影響合縱連橫,不正是謀士的天職嗎。
????且說荀彧在心中遙想著未來廣闊的前景,對自己身體不抱信心的戲志才此刻考慮的卻是,自己死后,何人來代替自己輔佐曹操。卻聽此時的他猛咳嗽了一陣嘆息道,“吾的身子吾最清楚。本來吾是想讓奉孝接替吾職。卻不曾想奉孝竟會在東萊出仕。而今看來唯有請公達(dá)出山也?!?br/>
????戲志才所說的公達(dá),正是荀彧的之侄荀攸,荀公達(dá)。雖說荀攸輩分上是荀彧的侄子??伤哪昙o(jì)卻要長荀彧六歲。中平元年,何進(jìn)秉政。徵海內(nèi)名士二十余人,荀攸就是其中之一。后來董卓暴政,官拜黃門侍郎的荀攸與議郎何颙等人密謀刺殺董卓。但事還未成就被人發(fā)覺,荀攸與何颙入獄,何颙憂懼自殺,荀攸則言語飲食自若。不久之后呂布?xì)⒍?,荀攸得以免死。逃出升天之后的荀攸被推舉為蜀郡太守,但由于戰(zhàn)亂和道路不暢,目前只能隱居于荊州。
????“吾也有此意。不瞞志才,吾已將主公欲迎天子入許之事告知公達(dá),相信公達(dá)聞訊后定會來許昌助主公一臂之力?!避鲝孕诺恼f道。而“奉天子”的好處也在這一刻顯現(xiàn)了出來。要換做以前,荀彧可沒啥把握說服自己那位才華橫溢的大侄子來投靠曹操。但是有了天子這塊招牌在,像荀攸這等忠君之士十有**都會投入曹操麾下。
????戲志才見荀彧說得很有信心,一面心中為主公得一名士而高興,一面則不無惋惜地說道,“如此甚好。只是可惜了奉孝?!?br/>
????“奉孝出仕東萊確實出人意料。不過蔡安貞也非等閑之輩。據(jù)昂公子所言,蔡安貞曾在鄴城派出五百親衛(wèi)護(hù)送議郎吳碩趕往京師救駕??梢娖潆m附庸于袁紹,卻還是心存天子,心存朝廷的?!避鲝獡犴氼h首道。有關(guān)東萊五百兵馬救駕的事情此刻早已傳遍的中原,而蔡吉也通過此事博得了眾多世家名士的好感。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荀彧。因此雖然沒有搶先一步招納下郭嘉令荀彧有些遺憾,但他并不認(rèn)為郭嘉在東萊就明珠暗投了。
????“吾也知那東萊郡的蔡安貞有天縱之才。只是其終究只是一介女流,格局太過狹小。奉孝在東萊難展其才啊。”戲志才連連搖頭道。
????“話可不能這么說。奉孝先是在北海趕走了孔文舉,現(xiàn)又與袁譚對峙于濰水河畔。短短數(shù)月間,其已成青州風(fēng)云人物矣。”荀彧略帶感慨地稱贊道。再怎么說郭嘉都是潁川人,能看淡到自己的同鄉(xiāng)取得如此成績,荀彧多少還是有些為之驕傲的。
????然而此時的戲志才顯然沒有荀彧這般樂觀,卻見他憂心忡忡地說道,“風(fēng)云人物?此番青州陷入亂局,也不知奉孝這風(fēng)云人物能做多久?!?br/>
????“志才何出此言。袁譚部雖人數(shù)眾多,然袁譚眼高手低難成大事。郭圖,亦乃紙上談兵之輩。此二人皆非奉孝對手,故吾以為此番東萊多半是有驚無險。志才多慮了吧。”荀彧笑著擺手道。
????“光是袁譚與郭圖,自是不足為慮。然天下間又豈止袁紹一家?!睉蛑静耪f到這里,意味深長地反問了一句,“文若忘了,徐州還有一虓虎乎?”。
????荀彧聽罷戲志才所言。當(dāng)即神色一變,驚呼道,“呂布!”
????“呂布……”
????濰水河畔的東萊軍帥帳之中,蔡吉也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在后世家喻戶曉的名字。話說,東萊部與袁譚部間的對峙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月了。期間兩軍之間并沒有展開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糾其原因是郭嘉與王修事先將濰水上的船只都搜羅走了,并拆除了河上的一切可以用來過河的橋梁。以至于袁譚孔有兩倍的兵力卻無法渡河作戰(zhàn)。氣急敗壞的他曾命令部下砍伐樹木打造舢板與木筏。但三萬人馬終究不是小數(shù)目,僅憑舢板、木筏又怎么可能大規(guī)模地運送兵馬過河。加之濰水之上又東萊水師巡邏。往往這一邊袁譚軍才扎好木筏準(zhǔn)備過濰水。那一邊東萊的戰(zhàn)船便大搖大擺這沖上來,將木筏撞翻了了事。在經(jīng)歷了幾次慘痛的教訓(xùn)之后,袁譚最終下定決心。暫時先在濰水西岸扎下營寨。待到新戰(zhàn)船造好之后,再渡河作戰(zhàn)。于是乎,濰水之戰(zhàn)也就由此一拖再拖,陷入了僵持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