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的院子里有一株金桂。
這幾日開得正盛。
隨著溫宴的一進(jìn)一退,霍以驍聞到了一縷香氣。
不是桂花香,沒有那么的甜膩,很清雅,淡淡的,卻是順著鼻息而入。
霍以驍不懂姑娘家用的香料、花露,分不清每一種的區(qū)別,但他知道,他聞到的是溫宴身上的味道。
這么清淡的香氣,壓過了濃郁的金桂,只一個呼吸,就叫人記住了。
霍以驍垂著眼,背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
他還是有些躁。
不是急躁、也不是煩躁。
他自己也說不清。
溫宴觀察著霍以驍?shù)姆磻?yīng)。
做過幾年夫妻,她還是能抓住霍以驍?shù)那榫w變化的。
抿著唇笑了笑,溫宴沒有等他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自顧自道:“說好了啊,今晚戌初,我讓歲娘在渡口候著?!?br/> 說完這句,溫宴越過霍以驍,腳步不疾不徐地往外頭走了。
清風(fēng)吹來,霍以驍又聞到了那股香意,他嘖了聲,推開門板進(jìn)了屋子。
不起眼的角落里,霍以暄一直暗悄悄地看著狀況,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趕在在霍以驍關(guān)門前,霍以暄大步流星著擠了進(jìn)去。
霍以驍冷眼看他:“做什么?”
霍以暄雙手按在霍以驍?shù)募绨蛏?,把人壓到桌邊坐下,笑嘻嘻道:“你和溫家那小丫頭很熟嘛!她邀你游船,你今晚上去是不去?”
霍以驍靠著椅背,沒有回答。
“去唄,”霍以暄道,“人家要盡地主之誼,你卻不赴宴,未免太落人顏面了。到底是個姑娘家,這點面子,你還是要給的?!?br/> 霍以驍哼了聲。
霍以暄亦坐下,湊過去繼續(xù)道:“萬兩銀子呢。
我就說去年你急匆匆地問我借現(xiàn)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不大肆置產(chǎn),又不金屋藏嬌,也沒有其他流水開銷,按說不會缺銀子花。
原來啊原來,是為了救那小丫頭。
做好事還不留名,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提起被溫宴識破的萬兩銀子,霍以驍?shù)哪樕怀痢?br/> 他沒有當(dāng)面懟溫宴,此刻把氣都撒在了霍以暄身上:“我怎么想的,關(guān)你什么事!”
“關(guān)啊!”霍以暄搖著腦袋道,“那銀子里有一大半是我東拼西湊弄來的。
我跟溫家小丫頭沒有萬兩銀子的交情,幾千兩的交情還是有的。
你要是不去游船,那我就去了啊。
她要宴客,那船上自少不了美酒佳肴,說不定還有唱曲的、說戲的。
西子湖那么大,孟鈺昨兒帶我們游的只一小片,我還沒有過癮呢!
你別不服氣,不然你現(xiàn)在就把那銀子換我,要現(xiàn)銀!”
霍以驍氣著了,也氣笑了,在桌子底下就給了霍以暄一腳。
霍以暄抱著腿一面喊痛一面笑:“說真的,那小丫頭挺好看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晶亮晶亮的,跟蘊了水似的,笑起來那么甜,她說什么別人都得跟著點頭說好,你居然能狠心不理。”
明知道霍以暄是故意打趣,霍以驍還是來了脾氣,嘖道:“好看?你也想跟季究一樣?”
“老丈人問家底是不是?”霍以暄哈哈大笑,“前年中了秀才,來年會參加秋闈,只要不失手,舉人應(yīng)該不在話下。練過些功夫,騎射尚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