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景沒有作聲。
明落唇角輕勾,轉(zhuǎn)而卻換了話題:“我爸爸會抽時間回國,他說,他會把他手中的明家股份給我一部分,他對我虧欠?!?br/>
話落,她靜靜地等著。
只是,面前人始終沒有說什么。
樓下的喧鬧隱隱綽綽傳來鉆入耳中。
四目相對。
男人眼中沒有情意,哪怕她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哪怕兩人發(fā)生過了親密的關(guān)系,如今,他連外人眼中的溫和都不給自己了。
漸漸的,明落低淺的呼吸聲變沉變重。
酒杯放下,她索性站了起來,沒有掙扎,任由他扼著她的手腕。
“為什么不能給我想要的娶我?”直接將心中所想所要挑明不再遮掩,明落雙眸泛著冷意,“因為喜歡明梨?哪怕她已經(jīng)嫁給霍硯?”
霍容景薄唇抿成直線,冷眼和她對視。
失望蔓延。
明落忽地就笑了:“既然想娶明梨,既然喜歡她,那就去拆散他們啊,反正你們也有過婚約,反正霍硯還沒有回到霍家,霍家也沒有對外宣布?!?br/>
酒精隱約發(fā)揮作用,腦袋好像暈了。
笑著笑著,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不再說話了,仿佛是沒了力氣和勇氣。
半晌,隔著氤氳霧氣,明落唇瓣發(fā)顫,嗓音亦是:“抱歉啊容景哥,打擾你了,是我自取其辱?!?br/>
她低頭,手指一根根地掰開他的。
“嗒——”
一滴眼淚滴落在霍容景手背,明明該是聽不見的細(xì)微聲音,但這一刻竟是莫名的格外清晰,好似要同時落在兩人的心上。
掰開了他的手,明落俯身拿過沙發(fā)上的包,身體搖晃踉蹌了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幽暗光線里,她臉上的淚痕卻是明顯。
霍容景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重重地一口一口抽著煙,很快抽完一根,他又從煙盒中捻出一根點(diǎn)燃。
煙霧彌漫。
驀地,他直接用指腹碾滅了煙,長腿邁開朝明落離開的方向走去。
*
夜深寂寥。
指間的煙燃到了盡頭被摁滅,霍硯深眸低垂,眼睫掩去眸底所有暗色,須臾,長指將未完成的手串收起,他起身回房。
床中間,明梨睡顏安靜,像是有感知般,他才躺下,她便翻身鉆入了他懷中,找了個舒服姿勢,臉蛋貼著他胸膛。
霍硯伸手將她摟住,習(xí)慣性地在她秀發(fā)上落下一吻。
“霍硯……”他聽到她迷迷糊糊的低喃。
霍硯低頭,溫柔輕吻她眉眼:“我在?!?br/>
落地?zé)艄饩€暈暗,即便如此,她皮膚依然瓷白細(xì)膩,精致明艷五官美得奪目,恍人心神。
“霍硯……”她眼眸始終緊閉,像是在說夢話。
霍硯抱她抱得緊了些。
“嗯?!彼偷突貞?yīng)。
她又呢喃了聲,聲音極低,幾乎聽不見,許是做了他欺負(fù)她的夢,低喃完還咬上了他胸膛。
咬的地方還是……
如電流般的異樣感覺倏地沿著神經(jīng)末梢瘋狂蔓延。
霍硯身體微僵,神經(jīng)更是繃了繃。
喉結(jié)突的重重上下滾動,他嗓音沙啞:“明梨……”
懷中人柔白手臂卻是突然摟上了他脖子,微撅著唇,蹭了蹭,明顯地幽幽嘆息:“霍硯木頭什么時候會愛上我啊……”
她依舊沒醒,說的是模糊不清的夢話。
是喜歡,不是愛。
霍硯聽見了。
指腹流連忘返地輕撫她纖薄的美人肩,雙眸愈發(fā)沉暗,他望著她,專注沉靜,片刻后,他低頭再次吻上了她眉眼。
虔誠的,極致的溫柔。
“晚安?!?br/>
*
翌日。
明梨一覺睡到自然醒,睜眼時身旁霍硯早就不在,昨晚結(jié)束后穿的襯衫也被他脫下來穿走了,現(xiàn)在穿的是他的睡袍。
瑩白手臂從薄被下伸出,摸到手機(jī)看時間,竟然即將中午。
明梨羞惱。
如今是越醒越晚了,從前晚上雷打不動的美容覺時間也被男人霸占。
臉頰覆滿一層薄薄嫣紅,指尖攥著枕頭,明梨忍不住腹誹,難道剛開葷的男人都這樣?
什么禁欲不近女色,明明是假。
這幾天……
討厭的混蛋。
胡思亂想了一陣,后知后覺瞥見有明珩兩小時前發(fā)來的微信,輕舒口氣,調(diào)整了下情緒,明梨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給明珩回?fù)茈娫挕?br/>
明珩接通得很快,只是那邊有點(diǎn)兒吵。
沒一會兒明梨聽見了機(jī)場廣播聲音,心里當(dāng)即咯噔一下,想也沒想,急聲問:“你又要走了?”
明珩一手抄入褲袋,一手握著手機(jī),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沒有移開,聞言勾了勾唇笑著挪揄:“我還以為我的梨梨結(jié)了婚就不要叔叔了,也會舍不得?”
明梨:“……”
“舍得,你走吧,永遠(yuǎn)不要回來了。”她一點(diǎn)也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明珩低笑,不再逗她,言簡意賅:“不是要走,是給你追小嬸嬸,我找到她了,但她要拍戲,所以我在她身邊呆幾天再回來?!?br/>
明梨眼睛一亮。
想到了那日早上他說的話,于是她學(xué)著他的語氣挪揄:“哦,就是那個曾經(jīng)說要養(yǎng)你但把你拋棄了的小姑娘?她居然還要你?是你死纏爛打么?”
明珩:“……”
他低嗤一聲,威脅:“沒大沒小,回來再收拾你?!?br/>
明梨才不怕呢。
“對了,微信找我什么事?”不愿浪費(fèi)他的時間,暫?;唬D(zhuǎn)而說重點(diǎn)。
明珩喉結(jié)滾動。
長睫扇動遮掩住一抹情緒,他沒說昨晚霍硯找他的事:“沒什么,本來想找你吃飯,不過現(xiàn)在沒時間了,等回來再找你?!?br/>
明梨不疑有他。
“好吧。”
“明梨。”
“嗯?”
有些話在喉間滾動,明珩到底沒忍住,試探著用一貫的語調(diào)笑問:“現(xiàn)在和霍硯在一起開心嗎?”
明梨只當(dāng)他又逗她。
“開心!”臉蛋發(fā)燙,她兇巴巴地擠出一句,深怕他又要逗她玩兒,說了句再見讓他好好追小嬸嬸就把電話掛了。
忙音聲鉆入耳中,明珩思緒飄回,而后收起手機(jī)邁步朝簡舒那走去。
簡舒煩透了。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冷眼睨他。
視線交匯。
薄唇勾勒一抹淺弧,明珩望著她溫溫地笑著,低低啞啞的嗓音配合著他深邃的眼眸,像極了蠱惑:“我當(dāng)你助理,你履行承諾?!?br/>
矜貴清雋的臉,完美勾人,尤其是那雙如漩渦一般的眼眸,輕而易舉能令人沉溺其中。
如同簡舒初見他第一眼。
媽.的,色.誘她。
簡舒咬牙切齒,小臉倏地冷了下來,終究是沒忍不住罵了句臟話:“明珩你真他媽混蛋!”
*
明梨扔了手機(jī)準(zhǔn)備起床洗漱,眼角余光忽地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了杯白開水,一張紙條壓在了玻璃杯下。
她一下想起了那日在明珩別墅時的事。
唇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她心情極好地拿過紙條——
【我搬去三樓還是你住下來?】
只這一句。
明梨腦中忽然就冒出了昨晚在衛(wèi)生間被欺負(fù)的畫面,男人惡劣壞了,誘哄她搬來他的房間,說既是她的男人就該有一些權(quán)利。
她不應(yīng)便欺負(fù)她。
明梨指尖劃過紙條,臉蛋緋紅著哼哼了兩聲。
混蛋。
收起了紙條,明梨徑直回了三樓洗漱。
洗漱剛結(jié)束,宋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撒嬌命令威脅輪番上陣,要她陪她飛新加坡掃貨,還逼問她閨蜜重要還是男人重要。
明梨很有求生欲,義正言辭地保證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比霍硯高,聽出她心情不是很好,哄完后毫不浪費(fèi)時間地去了她那。
而在登機(jī)入座后,明梨手機(jī)振動了下,提示有人申請加她微信。
一點(diǎn)開——
【ly】
只一眼,明梨便想到了“陸硯”兩字。
果不其然。
就是他。
竟然主動加她微信了,紅唇翹著,她指尖輕快一點(diǎn),同意。
下一秒,對話框便出現(xiàn)了轉(zhuǎn)賬消息,附言【喜歡什么就買,注意安全,有事電話】,跟著,她短信也有銀行大額轉(zhuǎn)賬消息進(jìn)來。
全都是來自于霍硯。
最后,他又發(fā)來微信:【回來把卡給你?!?br/>
明梨眼眸眨了眨,呼吸微微一滯,隨即甜蜜溢滿胸腔,心臟亦跟著怦怦直跳起來。
不是沒有人給她錢花,明珩就隔三差五地給她錢讓她隨便花,上次在商場購物花錢也是明珩給了她卡,而自己也不是沒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