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nèi),原本準備洗漱的柳夢璃,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朝著江洲走過來,站定在他的面前。
杏眸定定的瞧著他。
盈盈的月色落在她的眼里,揉碎成一把細碎的光。
瀲滟又嫵媚。
“為什么?”
柳夢璃秀美輕蹙,“爸的腿要做手術,急需用錢,雖然請人花不了很多,但是能省一是一點,江洲,我的意思是,我去插秧,不是讓你……”
“因為我舍不得?!?br/> 江洲言簡意賅,結束了她的話。
他眸光平靜,也就這么認真的看著她。
他說得太過于理所應當。
以至于柳夢璃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
她一頓,道:“什么舍不得?”
實際上。
她不笨。
這話一說完,她就反應過來江洲的意思了。
漂亮的月色下。
她姣好精致的臉蛋,一點點泛起紅暈。
察覺到江洲在看著自己,柳夢璃微微側開了臉。
這人……
怎么忽然說這種話?
“田里干活辛苦,蟲子也多,你一個女人家下田插秧,像什么話?”
“爸的手術費,這兩天就能湊齊,實在不行,明天我趕著驢車,去隔壁村走一圈,水洼村那邊泥潭多,黃鱔也多,錢總歸是夠的。”
“你不用下田插秧,也不用干體力活?!?br/> “我舍不得?!?br/> 是啊。
舍不得。
舍不得看她辛苦,舍不得看她為了生活奔波。
上輩子,江洲想過無數(shù)次,如果能重生,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如何改寫自己的人生軌跡。
但是。
實際上,真的重生了,他想了想,這一輩子,他的目的不過很簡單。
讓柳夢璃和孩子,還有自己的親人,過上好日子。
僅此而已。
別說是插秧了。
就連讓柳夢璃做飯,他都舍不得。
一番絲毫沒有掩飾的情話,讓柳夢璃的臉越發(fā)滾燙。
她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
這年頭,誰表達自己的感情這么大膽熱烈?
尤其是,之前還對自己冷冰冰的江洲。
“不下田就不下田了。”
柳夢璃微微漲紅臉,她不敢去看江洲的眼睛,半晌才道:“明天家里黃鱔我來收,油渣餅我也可以賣,你去隔壁村收黃鱔,這樣來的快點?!?br/> 說完后,她快步朝著房間走去。
沒一會兒就把房間里的燈給拉滅了。
月色如水。
透過窗戶,落在了柳夢璃的臉上。
她躺在床上,盯著外頭高懸的明月。
腦海里,都是這幾年的苦日子。
自從下鄉(xiāng)知青返鄉(xiāng)熱潮興起。
她無數(shù)次動了回家的念頭。
但是。
舍不得兩個孩子,舍不得她的血脈之情。
如今。
她想,或許,在這苦得沉悶的日子里,總歸要開始帶一點甜了吧?
她不貪心。
一點點就好。
…………………………
翌日。
天亮。
這兩天要給江福國籌錢做手術。
家里總歸帶著一點緊張感。
為了防止天氣熱,把黃鱔悶死,江洲早早就起來了。
一千多斤的黃鱔,一輛驢車勉勉強強。
江洲煮了粥,蒸了兩個紅薯。
趕著驢車出發(fā)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他將熱騰騰的紅薯揣進口袋里,邊趕驢車邊吃。
到達水產(chǎn)供銷社的時候,門衛(wèi)大爺才剛剛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