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進(jìn)烏云里,天色陡然黑了下來,不過自家院子,江洲并不害怕。
兩個孩子和柳夢璃估計這會兒都睡了。
江洲輕手輕腳的走進(jìn)去,生怕吵醒三人。
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柳夢璃正趴在屋檐下的方桌上,睡著了。
因為擔(dān)心江洲的安全。
再一個就是,她忽然想起來,今天大哥江明和自己說的話,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江洲。
于是干脆就在院子里等。
月色靜悄悄。
她白天搬黃鱔,賣油渣,記賬等等忙了一天。
不知不覺就累得睡著了。
這會兒在院子里,江洲一開門,小涼風(fēng)一吹,她頓時醒了。
迷迷糊糊的腦袋,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她眼角余光就看見,一個身影躡手躡腳的進(jìn)了院子。
這一剎那。
她一個激靈,第一反應(yīng)就是院子里的黃鱔!
這可是江洲忙了一天才收回來的!
可是給爸治腿的醫(yī)藥費!
月色漆黑,只有極淡的光,勾勒出一點點的輪廓。
村子里,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沒有丈夫撐腰,在這個年代是最難熬的。
實際上。
上輩子,徹底讓柳夢璃絕望的,并不是她被處理,被懲罰,被所有人怒罵。
而是。
當(dāng)她淚水漣漣,朝著自己唯一的支柱投去求救的視線時。
她換來的卻只是逃避。
那個慌亂閃躲的眼神,那個厭惡恨不得裝作不認(rèn)識她的樣子。
都成了一把刀。
血淋淋的扎在她的胸口。
因此。
在懷孕到生下孩子的這幾年,柳夢璃一直都在努力保護(hù)自己,保護(hù)孩子。
她在看見這偷偷溜進(jìn)來的身影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下意識的從門口堆著的一捧茅草里,摸出了一把鐮刀。
屏住呼吸。
悄悄的看著那黑影朝著這邊摸過來。
這幾年,市場經(jīng)濟開放后,小偷小摸多了不少。
柳夢璃常年帶著兩個孩子在家里。
不得不防備。
她沒想到的是,今天這藏著的鐮刀,就派上了用場。
那身影腳步很輕。
徑直朝著這邊走過來。
極淡的月光落下,只能夠看見一點淡淡的輪廓。
眼見著那人越來越近。
柳夢璃握著鐮刀的掌心緊張的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
就在那身影伸出手,似乎要開門時,柳夢璃下意識就要沖出去。
“媳婦兒?”
那身影頓了頓,開口輕聲道。
柳夢璃愣住了。
這聲音,不是江洲的,還能是誰?
江洲:“……”
好家伙。
月光從云層里探出頭來。
他看見自家媳婦兒,站在門口,手里高舉著一把……鐮刀。
冷冰冰的泛著光。
這架勢。
剛才要不是自己開口,估計這會兒自己應(yīng)該就在去衛(wèi)生所的路上。
“你這是,要謀殺你家男人啊……”
江洲幽幽道。
饒是他,這會兒也心有余悸。
柳夢璃緩過神來,也懵了圈。
下意識地將自己手里的鐮刀往地上一扔。
鐮刀落在泥土上,發(fā)出一聲悶悶的響聲。
“我,我不是故意的……”
柳夢璃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解釋,“那個,我以為是來偷東西,沒想到是你?!?br/> 她說著,又抬頭看了一眼江洲,咬了咬嘴唇,“我不是給你煤油燈了嗎?你怎么不點著?”
“忘了加油,滅了。”
江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