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在街道上下手，只是尾隨著那只鳥——或者說‘像是一只鳥’的東西，潛藏在隱匿法術(shù)中行走。那東西依舊是那樣勉強的挪動著，——很慢，很慢，像是一出無聲的舞臺劇，或是上演著一種令人厭煩的新派劇作家的劇本，他們兩個正是其中身不由己的演員。
　　兩側(cè)的屋子雖說看起來空空蕩蕩，可實際上——里面有什么？誰知道是不是在某扇黑森森的窗戶背后，藏著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觀察地面？要不然那些生活垃圾和破碎的人類尸體是哪來的？
　　這個世界是如此令人不快，那些屋子本身就像是一種怪物。透過法術(shù)向外看去，這景色令人感到超越想象般的惡心。在仿佛幼童涂鴉一樣歪歪曲曲的街道兩側(cè)，亂糟糟的擺著仿佛是掉進泥地的奶油蛋糕揉出來的怪誕盒子——或者說屋子。透過淹沒這世界的灰色濾鏡，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像是堵著棉塞子，自己的眼睛像是浸著暖烘烘的霧氣，自己的腦子像是泡在一桶膠水里。令人想要發(fā)瘋。
　　“它走進去了。”薩塞爾皺起眉頭，心說我怎么感覺我像是在被釣的魚。
　　眼前這棟深紫色的房子大的出奇。特別高，又有些扁，但整體卻是彎曲的。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撕碎之后勉強用膠黏在一起的一疊撲克牌，第二眼看上去，又像是高高壘起的一堆搖搖欲墜的人體腫瘤。
　　“我從沒見過這種造型的房子，”貞德說，“但住在這東西里面肯定很容易想要殺人，或者發(fā)瘋。”
　　“這兩件事你肯定都做過，”薩塞爾嘲諷她，“我知道你在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br/>　　“我現(xiàn)在就可以當(dāng)場發(fā)瘋，讓你的靈魂永遠墜入迷道，你想試試嗎？”
　　“在發(fā)瘋之前你先從我的藏匿法術(shù)里走出去?！彼_塞爾又嘲諷她說。
　　貞德表情極其惡劣的瞪了他一眼。
　　“我就喜歡你這種看我不順眼又不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可以有效緩解我緊張的情緒?！?br/>　　“呸?！彼谛篃o處發(fā)泄的憤怒，但她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而且很干渴，連口水都吐不出來。
　　薩塞爾則搖搖頭。
　　“接下來我有個問題，你確定我們要跟著那玩意走進去嗎？”
　　“我需要進食和休息，而且我也不想在垃圾堆里睡覺，如果這房子里有不詳?shù)臇|西，那就把它們宰掉。誰知道這鬼地方晚上會冒出來什么東西，而且——”貞德冷笑了一聲，“你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到有東西在這里面窺視著街道？”
　　“我沒感覺到，我的法術(shù)任何回應(yīng)都沒有——這莫非是你們所經(jīng)受過的訓(xùn)練里的一部分嗎？”
　　“個人天賦罷了?！必懙侣柭柤绨颉?br/>　　“所以你明知道是某種東西在拿那頭怪鳥釣魚，還要帶著我沖進去找死？”薩塞爾毫不客氣的問她。
　　“莫非你過去就是靠著這種老鼠習(xí)性活下來的嗎？”貞德的嘲諷更加不客氣。
　　“那你想怎么樣，難道我還得沖進女皇大人的寢室去刺殺她嗎？”
　　“我?guī)е刈o騎士和神官們沖入過無數(shù)異教徒的魔宴，讓他們?yōu)樽约旱淖锬醺冻龃鷥r——這次也不例外，要么習(xí)慣它，要么就去死。”
　　“嘖......我討厭你們的作風(fēng)。”
　　薩塞爾不滿的咧咧嘴，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他轉(zhuǎn)過身去，抬手掐滅了貞德手中的火把，并伸出食指指向裁判官的眼球。
　　“不要動，在這種狹窄的場所里，我需要更改法術(shù)運行的方式?！?br/>　　看上去他接受現(xiàn)實的能力也很快，或者說他其實挺好說話。
　　貞德倒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配合。只是有些不爽地將視線對準(zhǔn)那食指——閃爍著邪惡光芒的食指——廝磨的牙關(guān)表現(xiàn)出她心情之惡劣。裁判官這輩子見過的邪神法術(shù)都沒有她今天一天所見的多，——而且還都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