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電一照,只見河面上漂浮著一層油沫子,閃著幽光。
大概是山脈中藏有油礦,原油泄漏出來,流進了地下河?赡苓@油礦不大,或者泄露不多,河面上的油層并不厚。
但我們沒有取水工具,也沒法過慮原油,我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說道:“這水沒法喝了。我們得盡快補充水分。尤其是趙五爺,我看他燒得很燙!
“往前走吧,也許水源未被污染。”老煙槍仍然斗志昂揚。
我打起精神,心想這也是一個辦法,說不定還能找到深谷出路,便在前面專心帶路。
走出幾里,兩岸陡壁漸漸合攏,變得低矮下來。河道也收束變窄,僅有三米多寬了。
再往前不遠,我們竟然走進了一個溶洞之中。這溶洞兩米多高,顯得很逼仄,但深不見底,一眼望不到頭。
我和老煙槍止住腳步,不再往里走,小心謹慎地打量起來。
溶洞里懸掛著許多鐘乳石,在手電光下,熠熠生輝,晶瑩剔透,仿佛置身于水晶宮中一樣,四周光線也明亮起來。
地下河中聳立著一塊巨石,將河水截開?拷覀冞@一邊,河面上仍舊漂浮著一層油沫子,另一邊卻結(jié)了一片白森森的冰層。
深秋時節(jié),又處于幾十米的深谷之下,河流結(jié)冰本不奇怪。但令人詫異的是,那些冰塊潔白無瑕,沒有沾染上半點原油。
河中央的那一塊巨石,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使得兩截河水互不相犯,涇渭分明。
老煙槍從背上放下趙五爺,問我要了打火機,點著煙說道:“我看這溶洞沒有危險,咱們歇息一會兒,繼續(xù)往里走,找個地方跳到對岸!
我明白老煙槍的意思,要是能把對面那些冰塊融化成水,還是能夠湊合著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我鼓足勇氣往溶洞中走了一段,眼前不斷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芒,甚是明亮刺眼。
看來這溶洞是一處天然寶礦,這就叫做因禍得福,倘若能活著出去,隨便帶上一兩塊寶石,就足夠我們享用人生了。
我正在自我寬慰著,忽然聽見老煙槍驚叫了一聲:“這畜生怎么陰魂不散?”
回過頭去,只見一只鬼面蛛張牙舞爪,從石壁上爬下來,在河里投下一道暗影。
跑了這么遠,不料又遭遇到鬼面蛛,真令人頭疼不已。但叫我抓狂的是,這一只鬼面蛛腹部分明插著一把西瓜刀,腸子拖在身體下!
我的天,這不是在無生橋上被我捅死的那一只嗎?這家伙命這么大,竟然還一路闖到了溶洞里。
仇敵見面,分外眼紅!這鬼面蛛成了精,本來是朝著老煙槍爬動,見了我,不由分說就猛撲而來。
老煙槍哪肯放過這種機會,在鬼面蛛身后開了一槍,子彈卻擦著石壁一飛而過,火花四濺。
我大喊道:“老煙槍,你有失水準。
“我這手臂又酸又軟,老馬失前蹄嘛,年輕人要多體諒老同志!”
老煙槍說著,才又從容不迫地開了一槍,打得鬼面蛛腦袋開花,撲騰一聲掉進河里去了。
我跌坐在河邊,又累又餓,正想問老煙槍要吃的,卻感覺熱浪襲來,身上暖和了不少。
繼而溶洞里光芒四射,各種寶石爭相輝映,亮如白晝。而且熱浪灼人,就像暴曬在烈日之下。
我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河里著了火,便慌忙爬到石壁之下,責怪老煙槍道:“你怎么也學著五爺亂扔煙頭,不知道河里有原油啊?”
老煙槍摸著絡(luò)腮胡,嘴上煙頭還在,瞪著眼道:“背兒媳婦過河,出了力氣還挨罵!你這個大學生,發(fā)言之前要先作調(diào)查研究,這火肯定是剛才第一槍擦起的火花引起的!”
我自覺理虧,悻悻然道了一聲歉,不好意思地說:“河里這么多原油,我們還是快退出溶洞去吧!
“我看倒是不必擔心火勢,我們要提防的,卻是這河里的古怪之處!”
我順著老煙槍手指往前看,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只見地下河以河中巨石為界,一邊火勢往外蔓延,但也燒不到岸上來;一邊河水卻是不斷凝固,冰層往外擴散出去。
原油浮在水面燃燒,這我倒是能夠理解。但古今中外,誰見過一邊著火,另一邊卻結(jié)冰的河流?
我跑到溶洞外,見這異常的景象無休無止地演繹著,遠處的河水也是一半熱火朝天,一半冰封河面。
耳邊響著呼呼火聲,又傳來冰層咔咔的響動,我的身子也似乎一半熱一半冷,這種感覺詭異至極!
在火舌與冰塊交界處,形成一道奪人心魄的風景線,火焰凝結(jié)不動,一半結(jié)上冰,一半依舊燃燒著。
就像一線新生的珊瑚礁,在冰火兩重天里,格外的柔嫩,格外的嬌媚!
對于這種景象,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倘若有什么自然現(xiàn)象能夠拿來類比,我只想得起“陰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