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今夜亦是難眠。
他一遍又一遍地翻著書冊,一邊在書中翻找關(guān)于如何辦婚事的片段,一邊詢問小秋子和鹿樓:
“你們從前家里可有辦過婚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鹿樓搖頭,沒有回答。
小秋子盤腿坐在蒲團上,一邊嗑瓜子,一邊道:“說起這婚事,要注意的地方可就多了。比如說......”
他還沒胡扯完,便被鹿樓控制不住地打斷:
“你說這么多作甚?說得好像你有經(jīng)歷過似的。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么不知道你那附近有過婚事?”
小秋子與他,皆是自小便被遺棄的孤兒。
他們一個住在城東破廟,一個住在城西破廟。
之前為了生存,去軍營里混過一段時間,在那里學過十幾年武功。
但奈何他們兩個都是貪生怕死的,學了武功卻不敢上戰(zhàn)場,每次一有戰(zhàn)事就裝病,死活都不愿上戰(zhàn)場。
有一次將軍喝了酒,實在是受不了他們兩個人了,當即大怒,把他們兩個罵了一頓,還要罰他們自廢武功。
說他們從他那里學了這武功卻沒用在正經(jīng)事上,成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玩樂,終究是難成大器。
他當即便要把他們武功給廢了,那時恰逢汪直來南京任職,正巧碰上這一幕。
汪直心疼他們這一身功夫,不愿讓他們就這樣成為廢人,一時不忍,便出手相救。
再然后,他們便跟著汪直了。
跟在汪直身邊,比在軍營里還要危險。
可他們卻樂意跟著汪直。
這種日子,著實是比在軍營里時自在。
汪直也待他們很好。
像家人那樣。
小秋子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沒經(jīng)歷過,又不能代表我沒見過?!?br/>
鹿樓皺眉道:“胡扯,你就是沒見過?!?br/>
別說家里辦婚事了,就連見都沒見過。
從小到大,方圓幾里,就沒婚事出現(xiàn)過。
后面又進了軍營,更沒可能見到有婚事發(fā)生了。
小秋子撇了撇嘴,“你非要拆穿我...咱們督公沒見過,我跟他胡亂說說不行嗎?”
汪直放下手上書冊,望著他道:“我還在這?!?br/>
“督公不會怪我?!彼麡泛呛窍蛑糁毙α诵ΓS后又問道:“對了督公,你對那個叫蘇幼恩的,為什么會這么上心?”
汪直答:“她是故人之女,亦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個孩子?!?br/>
于他而言,幼恩早已是親人般的存在。
她若出嫁,他便是她的娘家人。
可他,怕是難以送她出嫁。
小秋子望著他問:“督公,若是有一天我娶親了,你會不會也對我的婚事這么上心?”
汪直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鹿樓敲了兩下小秋子的頭,冷冷說了一句:
“就你這樣,天天好吃懶做的,這輩子還想娶親?做夢呢你,這輩子,哪有姑娘會愿意嫁給你?”
“你還好意思說我!咱倆比起來,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才不跟你這樣的比......”
他話還沒說完,耳朵便忽然動了一下。
深夜里,有一嫵媚至極的笑聲驟然響起。
聽聲音,應(yīng)是個女子。
這笑聲在這夜里,顯得好瘆人。
“有人來了?!彼裆查g肅重起來,立刻拔出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