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京中南城為賤,北城為貴。因此南城多是一些平民市集,北城俱是各大銀樓酒樓的聚集地。
季縈要去古董鋪子,自然是往北城去。穿過南居賢坊上了布后街,略行一刻鐘就到了。
馬車路過三味閣時,陳媽媽就請示季縈,“姑娘,可要奴婢去三味閣買些點心?”
季縈道:“不著急,三味閣的點心趁熱才好吃,咱們一會兒回去時再去買正好?!?br/>
陳媽媽點頭,然后又道:“咱們要去的古董鋪子應(yīng)該就在前面不遠處。”
果然,她話音剛落馬車就晃悠悠的停下了。
季縈下車時并未戴了帷帽,不過陳氏派出來跟著的林嬤嬤卻指揮著丫頭們將她的周圍都圈起來。一直等她進了鋪子才散了。
因是女客,她們一行進去并未在大堂停留就被掌柜的請去了二樓廂房。
“貴客可要看點什么?小的這就讓人給您取上來。”來招待她們的是一位女掌柜,該是這些鋪子里專門招待女客的。見識的多了,這會兒見了季縈周身的氣派態(tài)度極恭敬,眼里卻并沒有惶恐之意。
季縈并未答話,只四處瞧著這廂房里多寶閣上的各色古董。不愧是買古董的鋪子,這架子上的東西竟有八成都是真的。
陳媽媽就在一旁道:“我家姑娘想挑一件有年成的東西送給家里的侄兒做生辰禮,掌柜的可有什么推薦?”
故意并未說清收禮之人多大年歲,這掌柜的一時摸不清,只好笑著問道:“可否問一問貴家少爺學(xué)文還是好武?”
陳媽媽就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學(xué)文知禮,習(xí)武健身,自是兩樣都齊全的?!?br/>
如此,這掌柜的就更不敢怠慢了,自來寒門子弟只讀書,高門子弟多習(xí)武。而能文武雙全的大都是家世富貴都不缺的人家。因此她心里略忖了一瞬,就笑著薦了好幾樣?xùn)|西,或是古硯奇墨,或是刀劍匕首。而且只撿價值往上了的說,那些一般之物提也不提。
陳媽媽聽了好似很滿意,道:“那就拿上來瞧瞧吧!若我家姑娘瞧得上,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掌柜的立馬就歡喜的應(yīng)了,然后下樓去,不一會兒就領(lǐng)了個眉眼清秀的小丫頭上來了。這丫頭手里端了個黑漆托盤,上面呈的正是她方才說的那幾樣。
季縈先瞧這盤子里放的兩方古硯和墨條,俱都是有了年成的好東西。她各自品評了幾句,然后才看向另一邊呈著的三把刀劍。其中兩樣是匕首,還有一樣正是她要找的那把寶劍。
這兩把匕首大概就是樣子貨,刀柄位置裝了大顆的寶石,裝飾上的價值遠遠高于匕首本身的使用價值。她瞧了一眼就不再細看,然后視線就落到了那把寶劍上。
略掃了一眼,果見那劍柄上的鑲嵌物正是她要找的電池,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她瞧了幾眼,就示意陳媽媽。陳媽媽便與掌柜的道:“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這兩方硯臺,還有這把劍,掌柜的你開個價吧!”
這掌柜的自剛才聽季縈評價那兩方硯臺就知人家是真的懂這些東西的,又瞧著她看這把寶劍時的敷衍,便也知她對這個不怎么上心,只是礙于生辰禮才想著買下來。
一次買三件,這可是大客戶。因此,她也沒想著誆人,真心要了個實誠的價。
季縈聽了,就知她要的這價除了這把劍的價值略略偏高了些,其余的倒還實誠。因此也不再還價,干脆利落的讓陳媽媽付了銀子,然后她身后的香蕓就上前親自將東西包起來。
既然已經(jīng)買到了想要的,她就不多待,起身準備下樓了。
那掌柜的拿著銀子笑瞇了眼,“貴人下次還有什么想要的再來啊,咱們這店里的東西可是京里最實誠的了?!?br/>
陳媽媽跟在季縈身后,正想再說些什么。樓梯上就噔噔的跑上來一個小丫頭。
“二掌柜,大掌柜讓我來問問剛才把柄劍賣出去了沒有,剛才來了一位貴人指名了要這把劍呢?!?br/>
這樣的橋段………這是有人來截胡來了?
季縈心里一跳,與陳媽媽對視一眼。然后就面色不變的往樓下走。
前面帶路的掌柜的先是呵斥了那個小丫頭一聲:“咋咋呼呼的喊什么,若是沖撞了貴人可饒不了你?!比缓笥值溃骸澳闳ヅc大掌柜說,東西已經(jīng)出手了,那把劍已經(jīng)是有主之物了,讓客人再選別的吧!”倒是未曾提過一句劍賣給了誰。
季縈聽著在心里點頭,這掌柜的倒是個做生意的態(tài)度。
到了樓下,果見堂中立著一個錦衣男子,這男子背對著季縈這邊,并不能看清相貌。只打量周身氣質(zhì),便知是個非富即貴的。
她不想多生事端,略掃過一眼就緊著步子往外走。
怎奈還未出門就被人喊住了,“這位姑娘請稍等!”是個女子的聲音,正是對著季縈的方向。
罷了,她放棄先走一步的打算,慢條斯理的轉(zhuǎn)過身,好奇的望向剛才喊她的女子。
陳媽媽與香蕓抱著她剛才買到的東西護在她的身周兩側(cè),倒是陳氏派出來跟著的林嬤嬤上前一步,問道:“敢問這位………夫人可是有事?”她看著面前的梳著婦人發(fā)髻的年輕女子問道。
那女子顯然不是個常出門與人搭話的,在林嬤嬤問到跟前時略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解釋道:“我家公子瞧上了一把劍,剛才聽掌柜的說已經(jīng)被賣出去了。我想著你家姑娘才從樓上下來,就想問問可是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