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竹愣怔了一刻,道:“你還是少和他來往吧。他到底是鎮(zhèn)遠侯府的人。那個趙雙宜,從前也是差點兒就聘了王妃的人物,如今殿下看著不在乎,心里頭怎么想還難說呢——我看,他之所以這么喜歡那趙之蓁,也是因為趙之蓁和趙雙宜長得有些像的緣故……”
????“姐姐,你越發(fā)不會說話了!”季照輝沉下了臉:“你說的事兒,我自然有分寸,然而私下里說殿下的好惡,姐姐,若是叫人聽了去,怕是又一場風(fēng)波。”
????“我怕什么風(fēng)波?”季雪竹發(fā)狠道:“我如今已然是這個樣子了——爹爹原本想著你我都能有些用場,可如今有你一個人也就是了。殿下不喜歡我,那姓趙的也為難我,難不成我還能更糟糕!”
????季照輝聽得出她這是說氣話,卻是不知該怎么接下一句了。他從前并不曾覺得和姐姐無法溝通,而如今每說一句話都是難的。
????他和元惟揚,算作是不打不相識。那時候他聽說人家功夫好就要去挑戰(zhàn),結(jié)果次次大敗,打著打著熟悉了,元惟揚倒也會和他多說幾句……先前那些想不通的事兒,聽他那么一說,便想通了,明白了,看清了。有這么一個聰明人教他提點他,難道有什么不好么?
????從冀王府里出來,季照輝的心思始終是有些低沉的,他從來都是個不怕事的人,想和誰交朋友就和誰交朋友,何曾有過這種被別人攔著,不讓他和誰交往的情形?
????他甚至發(fā)了狠地想——季雪竹懂什么呢?她一個在王府里都失了勢的婦人,真要是有些心思,豈能淪落到這一步?
????哪怕季雪竹說的是對的,和元惟揚來往當(dāng)真會帶來些麻煩,他又有什么可怕的?男子漢大丈夫,但凡認定了是摯友的,有麻煩又如何呢!
????他想著,猛地停住了腳步——他要去找元惟揚,這一股子郁悶,不打一架是緩不開的。
????而在王府之中,季雪竹也是一般的郁悶。她在自己房中糾結(jié)焦躁地兜了幾圈,下定了決心,叫了丫鬟道:“你去看看趙側(cè)妃在做什么!我有事兒要尋她!”
????那丫鬟卻不動窩:“趙側(cè)妃今日歸寧了……”
????“她今日歸寧?!”季雪竹的聲音登時拔高了:“她百般阻攔我歸寧,自己卻……”
????“趙側(cè)妃也是向皇后娘娘遞了文書……”丫鬟垂下頭,她言語之中都不敢對趙之蓁不敬,然而她到底是季雪竹的人,也不能得罪了季雪竹:“殿下也許了的……”
????“怪道殿下今日叫我弟弟來看我呢,原來是趙側(cè)妃不在!”季雪竹一張臉漲的通紅:“她若是在,只怕殿下怕她多想,我弟弟也進不來呢!她倒是得人看顧?!?br/>
????說著說著,她不由冷哼了一聲,那丫鬟打了個哆嗦,半句話都不敢回。直到季雪竹一聲不耐煩的“滾”傳過來,才快步出了房,逃一般走了。
????趙之蓁卻并非不知曉今日季照輝會入府的事兒——她是處理完了府上的事情之后才回趙家的,那個時候,季照輝已經(jīng)去見季雪竹了。
????這一雙姐弟,實在是有些草包。饒是如此,趙之蓁也不敢大意,囑咐了人多看著點兒,才敢動身回娘家。她在冀王跟前如今是個最得寵的人,雖因了冀王還是個親王的緣故,趙家人對她禮數(shù)上仍然是娘家人待出嫁的姑娘一般,可態(tài)度上卻比先前多了些恭敬。
????恭敬了,就難免生分。趙尚書今日不在,趙徐氏對著她,尚且有著嫡母的風(fēng)范,可金姨娘卻顯然是怯了。趙徐氏特意叫金姨娘也一起來見她,金姨娘卻縮在后頭,連抬眼看看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的勇氣都沒有。
????趙之蓁看了,難免有些心酸——這就是妾啊。金姨娘的出身不好,能做個過了譜的妾,已然是她爹娘眼里頭的大造化了,可是在老爺夫人面前,甚至在自己生的女兒面前,她都要矮人一頭的。
????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人人看她,都知曉冀王妃病了之后府中一應(yīng)事物都交給了她打理,冀王實在是愛重她,可她心里頭明白著呢,側(cè)妃就是側(cè)妃,不是王妃。哪怕有一天冀王妃沒了,她也不該肖想如今手里頭的權(quán)力,萬一冀王娶一位新王妃回來呢,她還是那個側(cè)妃,該給出去的,還得給出去……內(nèi)中的心酸,卻是和誰都說不得,誰都會覺得是她太過矯情。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上去啊。”卻是趙徐氏溫言對金氏道:“這里又沒有外人,你平素想五丫頭,想得夜夜眼淚汪汪的,怎么見到了反而不說話?”
????金氏勾著頭,只是搖頭不說話,倒是趙之蓁看不得她局促,道:“姨娘先回去吧。過陣子得了空,我去看姨娘?!?br/>
????趙徐氏倒也不在意她這么說,只笑道:“既然這樣,五丫頭不如就和你姨娘多說說話,今日的飯便在她那里用了也不妨的。金姨娘,你看著多準(zhǔn)備些五丫頭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