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厚,位于隊伍左側(cè)的龍悅紅越是前進(jìn),越是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其實,剛從605室離開那會,他并不是那么害怕,因為還沒有遭遇任何稱得上危險的敵人或者怪物——偶爾出現(xiàn)的“無心者”甚至連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出就被小組輕松解決了。
這讓龍悅紅覺得我上我也行,而事實也是,攜帶兩把手槍、端著突擊步槍、做過基因改良的他,真要面對“無心者”,哪怕對方同樣有武器,他只要克服掉緊張,也能干凈利落地解決兩三個。
當(dāng)然,熱兵器戰(zhàn)斗里,大意和疏忽能讓一個成年人被小孩干掉,龍悅紅自問若是遭遇“無心者”襲擊,也不是那么肯定單對單必然能贏,只不過若敵人就是這樣,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心理壓力。
等到目睹曾經(jīng)親切交談過的吳守石在夢中詭異死去,而自己等人連“兇手”的蹤跡都發(fā)現(xiàn)不了,龍悅紅開始緊張和焦慮。
蔣白棉之前告訴過他,戰(zhàn)爭中的心理創(chuàng)傷,主要不來自于親手殺死了對面敵人,而是身旁認(rèn)識的熟人、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就在你面前被子彈命中,死得凄慘無比。
這不僅會帶來強(qiáng)烈的悲傷和痛苦,還會讓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去想下一個會不會是我,難以遏制地緊張起來,總是會做噩夢,于是暴躁,焦慮,注意力難以集中。
此時此刻,龍悅紅覺得自己有點這方面的癥狀了。
同樣的,對“兇手”情況的未知會明顯加深恐懼感。
安靜的城市廢墟內(nèi),傳入龍悅紅耳朵的只有他們五個人小跑前行的腳步聲,除此之外,什么動靜都沒有。四周的黑暗深處,兩側(cè)的樓宇里面,仿佛在默默地?fù)伍_一張狩獵的羅網(wǎng)。
就在這時,龍悅紅聽到了組長急促高亢的聲音:
“小心!”
因為在這次野外拉練里已經(jīng)歷過不少危險局面,龍悅紅對蔣白棉有了相當(dāng)高的信任,聞言沒有猶豫,條件反射般就撲向了路旁一輛“灰”紅色的廢棄轎車。
幾乎是同時,蔣白棉也躍了起來,并于半空轉(zhuǎn)身,抬起了握著“聯(lián)合202”手槍的右臂。
砰!
左側(cè)街邊的建筑物三樓,一面玻璃窗應(yīng)聲而碎,窗旁的人影搖晃著往后倒下。
微弱的月華和星光照耀下,那人影牙齒畸長,眼睛渾濁,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類。
緊跟著,嘩啦的聲音響起,那棟建筑不同的樓層上,一面又一面玻璃被打破,一道又一道人影顯露了出來。
云層移動,月光灑落,照亮了這一切。
那些人影頭發(fā)亂糟糟的如同鳥窩,臉龐瘦削,汗毛粗長,衣物不是太破爛,但很隨意地套在了一起,似乎純粹只是為了御寒。
他們?nèi)控E著身體,有的眼睛充血,有的手里拿著閃爍寒光的菜刀,有的握著俗稱“蟒蛇”的某種左輪手槍,有的一身黑色,仿佛融入了黑暗,難以被發(fā)現(xiàn)。
這都是“無心者”!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只是略顯佝僂,臉上胡須濃密,根根堅硬。
他端著一把霰彈槍,快速后拉護(hù)手上膛,對著蔣白棉勾動了扳機(jī)。
砰!
數(shù)不清的彈丸****般傾瀉而出,籠罩了目標(biāo)所在的那片區(qū)域,但蔣白棉早已落地,一個翻滾,躲到了某輛廢棄轎車的車頭后面。
另外一邊,穿戴著外骨骼裝置的喬初直接跳了起來。
他單手端著那把銀色的步槍,在“精確瞄準(zhǔn)系統(tǒng)”幫助下,扣動扳機(jī),發(fā)射出了一枚仿佛纏繞著銀白電蛇的彈丸。
他攜帶的竟然是高斯步槍。
砰!
拿霰彈槍的那名“無心者”額頭位置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血色孔洞。
他眼神驟然渙散,向后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喬初抬起了架著榴彈發(fā)射器的金屬手臂,瞄準(zhǔn)人影顯露最多的那面破窗,扣動了扳機(jī)。
街道的左側(cè),聽見蔣白棉提醒而撲向路旁的商見曜還沒來得及站起,一道人影就打碎二樓窗戶,跳了下來,落到他的身后。
這人影同樣略顯佝僂,穿著套不夠合身的、很是陳舊和油膩的藍(lán)色工裝,手里拿著一把閃爍銀白光芒的大型扳手。
他剛一落地,就要揮出右臂,將扳手砸到商見曜的頭頂,而背對著他的商見曜,似乎沒有察覺。
突然,這人影的右臂僵硬在了那里,怎么都揮不出去。
作為一名以本能為主的“無心者”,他仿佛缺失了這方面的本能。
商見曜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掉轉(zhuǎn)了突擊步槍的槍口,通過肩膀上的空間,向后來了個點射。
砰!
他身后那名“無心者”的頭蓋骨被直接掀開,鮮血與腦漿飛濺了出去。
這個時候,不遠(yuǎn)處的龍悅紅也發(fā)現(xiàn)頭頂躍下來一名“無心者”。
他腦袋有點空白,遵循著本能,向著襲擊者抬起了“狂戰(zhàn)士”突擊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