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殊從未見過這樣近乎瘋狂的母親,即使手無寸鐵雙目中也依然迸發(fā)出駭人的光芒,每個企圖接近的妖怪都在這樣的光芒中魂飛魄散。
她的胳膊被拉扯得有些疼了,母親的手指像鐵釘一樣幾乎深深嵌進(jìn)了肉里。
她們穿過一片又一片被畢方燒成的廢墟,百里殊看著廢墟中的殘骸已然說不出話來,直到被母親帶進(jìn)閨房也沒有回過神來。
百里殊睜大眼睛無神地看向前方,陳舜華心疼不已卻不敢表現(xiàn)絲毫,此刻她就是女兒的全部,如果連她都軟弱下來,百里殊又該依靠誰?
陳舜華手忙腳亂地?fù)荛_百里殊凌亂的鬢發(fā),雙手捧起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她小心呵護(hù)下的稚嫩臉龐,“殊兒,殊兒!”
任憑陳舜華如何呼喚,百里殊都不為所動,她的眼眸中空無一物,早就沒了平時的肆意放縱。
“殊兒!”陳舜華雙手加大了力氣,“你聽娘親說……”
百里殊終于找回了些神智,她靜靜地哭著,不吵也不鬧。
“殊兒別怕,娘親在這?!标愃慈A在慌亂中強(qiáng)壓著雙手的顫抖為百里殊整理鬢發(fā),“娘親在這……不會有事的?!?br/> “表哥和隨云,他們……”百里殊聲音微弱地哭道。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陳舜華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心中底氣不足,語氣卻十分堅定,“別怕,娘親在這保護(hù)你,娘親會一直保護(hù)你。”
“娘親……”百里殊終于從無聲的啜泣變成了放聲大哭,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殊兒,聽著,這里設(shè)了結(jié)界,你呆在里面不要出來?!标愃慈A雖然心急如焚但也沒有忘記要緊事,“我要回去找長明,他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的。”
“娘親!”百里殊伸手想抓住轉(zhuǎn)身就走的陳舜華,然而陳舜華行動迅速,瞬間就退到了門口,讓她撲了個空。
”殊兒乖,娘親很快就回來!“陳舜華打開緊閉的房門,邁開步子就要出發(fā)前去幫助百里明。
她不知道,百里明早就不在了。
門剛一開,她的眼前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月白的身影,還未看清是何人,一道刀光閃過,此人出手之快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劊子手就站在門口,即使身負(fù)數(shù)條人命月白的衣袍也潔凈得一塵不染,完美無瑕的面容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百里殊呆呆地看著剛剛還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的母親倒在血泊里,臉上的血色逐漸消退,只剩鐵青。
那個突然闖進(jìn)百里府的男人也以同樣呆滯的眼神看著她,滿臉的錯愕和震驚。
他們以不同的心情,相同的表情呆滯著,沉默無言。
畢方從男人身后飛過,一陣強(qiáng)風(fēng)襲來,吹起他的衣衫和長發(fā),畢方身上的火焰徹底照亮了他的臉——一張百里殊深深印在心里發(fā)誓要用生命去復(fù)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