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運唬得哆嗦了一下,噗通便跪在了地上,心里卻犯嘀咕,結結巴巴地道:“將,將軍,小的就,跟幾個兄弟喝了些酒,也,也沒做什么呀。”
寧毅眉頭擰著:“什么樣的兄弟?”
“就是賭坊里認識的,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br/>
孫嬤嬤此時也扔掉棍棒過來跪著,自責道:“將軍,可是這逆子又闖了什么禍了?”
寧毅沒答話,只又問了一遍:“都是些什么人,一個一個全說與我聽。”
來運忙將那些人的情況大概說了,誰知寧毅聽罷眉心蹙得更深了:“你說那個李臨原本是太師府的伙計?”
來運點頭:“他是這么說的,不過太師入獄后他就不在那兒干了,人挺仗義,小的瞧著也不像什么壞人?!?br/>
“看來你對他挺掏心掏肺的?!睂幰愦鬼此?話里的情緒有些捉摸不透。
來運道:“也算不上掏心掏肺吧,就是覺得此人跟我合得來,走得近些,又見他如今沒個活兒干,想著讓他來將軍府幫忙?!闭f到這兒,來運總算意識到什么了,下意識捂了嘴吧,面露驚愕。
他昨晚上剛跟李臨說了將軍和大都督的事,今日將軍便找上門了,不會那個李臨出去亂說,出賣他了吧?
來運頓時嚇得冷汗直冒,不住沖寧毅磕頭:“大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小的不是故意亂說的,實在是昨晚上喝多了酒,又被李臨哄得上了他的當,這才多說了幾句,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衣領突然被寧毅揪住,迫使他抬起頭來,迎上對面那雙宛如雄鷹一般的陰鷙眼眸,那張臉頓時慘白。
寧毅死死頂著他,言語間帶了怒意:“你說了什么?”
“我,我,我……”來運被他揪著,整個人瑟瑟發(fā)抖。
“說!”寧毅逼近他幾分,眸中有殺機一閃而逝。
來運嚇得不敢隱瞞,把昨晚的話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孫嬤嬤聽罷臉色都白了,早跟他說過不要胡言亂語,這孩子怎么就是不聽,如此豈不是闖下大禍了!
她頗有些恐懼地看向寧毅,卻見他已松開了來運的衣領,漠然轉身而去。
回到屋里,甄氏看他面色不好,急急忙忙迎上去,幫他褪了氅衣,柔聲問:“怎么了這是?”
寧毅去里面坐下,冷聲道:“今日我發(fā)覺有侍衛(wèi)暗藏于將軍府周圍,似在打聽情況,覺得奇怪,思來想去尋不到原因,方才去問了來運,他竟跟人亂說我與大都督之事,只怕早入了賈道耳中。今日胡氏一大早入了宮,想來便是向貴妃稟報此事?!?br/>
“這……”甄氏也是一驚,“那可怎么辦好,如此一來,大都督的身世……”
“百密一疏,我怎么也沒想到栽在來運那猢猻手里?!睂幰愠聊?,輕嘆一聲,“這樣也好,早該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了,大不了跟他們來個魚死網(wǎng)破,憑著我和丞兒手上的兵權,對付賈道和太子綽綽有余了。”
想到接下來的事,甄氏有些揪心,琢磨著說:“貴妃派了人監(jiān)視將軍府,那都督府應該也派了人,得告訴丞兒一聲才是。”
寧毅點頭:“我會想法子送信給?!?br/>
“那來運你如何處置?”甄氏問。
寧毅道:“我沒處置他,貴妃既然暗中派人監(jiān)視,必然是不想打草驚蛇,在想應對之法。既然如此,咱們就配合她演這出戲,就當什么也不知道,來運越出去晃蕩越能讓對方放松警惕?!?br/>
語罷,他停頓片刻:“事后,我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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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
煙水閣的書房里,蘇丞優(yōu)雅地坐在書案前看書,面容平靜,蘇瑜在旁邊學著烹茶,她已經(jīng)煮了三壺了,三哥都覺得不滿意,蘇瑜只好耐著性子重新來過,嘴里還嘀咕著書上的句子:“‘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如涌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沂沁@么做的呀,為何三哥覺得味道不對……”
蘇丞將書擱下,側目看過來:“烹茶哪里就是你想象中那般簡單,茶葉的量,水的量,還有火候,時間統(tǒng)統(tǒng)都要把握,不同品種的茶葉烹煮各有差異,自己慢慢琢磨吧。”
“哦。”她托腮不情不愿地應著,繼續(xù)一邊研究書上的步驟,一邊盯著爐子上的茶具。
門外青楓喚了一聲,蘇丞囑咐她一句起身出去,青楓看見他正欲開口,蘇丞瞥了眼屋內(nèi)的方向,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院子中央,這才壓低了聲音問:“外面那些侍衛(wèi)怎么回事,可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