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剛才的氣憤,一半是真的惱怒,另一半倒是裝給劉太醫(yī)看的,這次卻是真被四娘氣著了,嘴唇抖啊抖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于婆子上前一步扶住她,朝旁邊的丫環(huán)喝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把四小姐追回來?!”
她又轉(zhuǎn)向楚夫人,輕聲安慰:“夫人莫要生氣,事關(guān)四小姐的身子,老爺斷不會聽那賤婢的胡言亂語!”
楚夫人臉色一沉:“怎么說話呢?胭小姐雖然無知胡鬧,卻也是老爺?shù)挠H骨肉!”
于婆子惶恐帶笑,在自己嘴上輕輕扇了一巴掌:“哎喲老奴錯了,這不是擔(dān)心四小姐么!”
楚夫人看看四周,旁邊的丫頭婆子都低著頭,像沒聽見似的,她臉色緩和下來:“這人多嘴雜的,以后說話要注意了!”
人多時要注意,沒人時自然可以說了,于婆子立刻又扇了自己一巴掌:“老奴知道錯了!”
楚夫人嘆了口氣:“算了,也怪不得你,但愿老爺不會聽胭兒的話,拿四娘的身子當(dāng)兒戲。”
……
“嚴(yán)……胭兒怎么會拿四娘的性命當(dāng)兒戲?”楚觀之臉上的驚愕極為真實,蹙眉看著楚夫人:“夫人,我跟你說過,這事另有隱情,你只須好好待胭兒便是,莫要慢待了她?!?br/> 楚夫人臉上是隱忍而委屈的神色:“老爺,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太醫(yī)院的劉太醫(yī)說的,他說這方子故弄玄虛,如同兒戲,妾身倒覺得不至于,胭兒可能確實學(xué)過些醫(yī)術(shù),但她心憂四娘的身子,有些草率了?!?br/> 楚觀之默然,以嚴(yán)楚楚的家世和性子,安著壞心的可能性不大,倒確實有草率的可能。
“我去看看她?!背^之說著,顧不得換下朝服,抬步出門。
楚夫人坐下來,端起茶盞喝茶。
看吧看吧,最好那賤婢繼續(xù)固執(zhí),老爺才好看清她究竟安著什么壞心。
楚胭果真很固執(zhí)。
不僅固執(zhí),還很自信。
但她的固執(zhí)和自信都是有依據(jù)的。
“……父親,與藥中的毒性相比,放任不管對四娘身子的危害更大?!?br/> 楚胭詳細地解釋了四娘的癥狀脈象,說道:“這樣下去,最多一年功夫,四娘的身子就垮了,萬一蟲子逆行而上,侵入腦中或重要的臟器中,四娘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還是兩說?!?br/> 旁邊的四娘牽著父親的手,昂起小腦袋嘻嘻道:“命不命的倒不要緊,只是不能不給我吃肉?!?br/> 她剛剛病情發(fā)作一番,吃了肉,腹痛過后小臉兒還是蒼白的,卻在這兒笑嘻嘻地談?wù)撝来笫?,楚胭不禁心中嘆息。
小孩子總覺得以后的歲月還長,離死還遠,其實死神就在不遠處窺伺,隨時等著撲上來給她一刀。
楚觀之還有些猶豫。
“你這服藥的方法有些……有些……”
他遲疑著,不知怎么說好。
楚胭點頭,胸有成竹的樣子:“父親,以雞子打餅,空心服用,都是為了誘使蟲子群起而食,以達到一網(wǎng)打盡的目的,我向您保證,只要按照我說的方法去做,五更服用藥物,辰時定能打下蟲子,永絕后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