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鄭晚在房間抽屜里找到了之前購買的保險合同。她之前對這一塊了解并不多,只是有個大學(xué)同學(xué)在做保險銷售,盛情難卻,她便在推薦之下,購置了意外險跟重疾險。
現(xiàn)在很多新聞都在說保險不靠譜。
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苦口婆心地說,保險是靠譜的,不靠譜的往往都是推銷員。
好在,她這位同學(xué)很靠譜。每一條都跟她講述清楚,她自己也研究過合同,這才同意購買。
每年的保費都不便宜,她的同學(xué)也已經(jīng)被迫轉(zhuǎn)行。
有好幾次她都想斷了保險。
可是想到丈夫陳牧的事故,她又每一年繼續(xù)續(xù)交。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兒,也是孩子的媽媽。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她作為這個家庭里的主心骨,她不想哪天有意外降臨時,家人們束手無策。
這個傍晚,她又一次逐字逐句地研究,又特意詢問過那位同學(xué)。
確定無論她是患上重病,還是遭遇意外,她保險的受益人都會得到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賠償。
如此,她才徹底安心,甚至臉上還掛上了安慰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的壽命還有多長,也不知道自己會因何而去世??伤WC,哪一天事情如夢中那般應(yīng)驗,至少她的父母跟孩子能夠衣食無憂。
順便,她也整理了自己的存折還有卡。
晚上喚來母親來到房間,她細(xì)細(xì)交待:“這是定期存折。密碼是我的生日,里面的錢都是陳牧留下來的,我想,以后思韻如果出國留學(xué)的話,這筆錢也能派上用場,不過,可能不太夠……”
她皺起眉頭。
陳牧當(dāng)時處于創(chuàng)業(yè)階段,很多錢都投在了項目里,還沒到回本分紅時,他就出了意外,那個公司也成了一盤散沙。
他們小家的存款也不算太多。
“這是我的卡。”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唇角帶了些笑意,“媽,您別小看我,是零存整取業(yè)務(wù),我每個月都在往里打錢,這個卡也是留給思韻的。應(yīng)該差不多夠了?!?br/>
她自言自語:“如果思韻不想去國外,這個錢就留給她買房子,可現(xiàn)在東城房價這樣高,也買不到什么好地段。反正,讓她自己看著辦吧?!?br/>
“還有這張卡,是我現(xiàn)在的工資卡?!彼f,“這卡我就自己拿著,我平日里還要取錢開銷,不過您要記得我有這張卡……”
鄭母回過神來,一臉疑慮地問:“這是做什么,你這卡跟存折放我這?”
鄭晚拉了拉母親的手,似是撒嬌地抱怨,“我也怕自己亂花,反正這存折跟卡里的錢,都是給您還有思韻的。我怕放我這,我忍不住給花了。”
“胡說,你這些年,哪有亂花一分錢!”
鄭母提起這件事,心里就疼得厲害。
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兒,這六年來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陳牧留下的錢,女兒就沒有花過一分,全都給孩子攢著。
“那我也沒有掙多少錢?!编嵧硐肫鹋畠?,嘆息一聲,“我感覺挺難受,她爸爸還在的時候,她什么都不缺,吃穿用的,都是好的?,F(xiàn)在她也節(jié)省,同學(xué)喊她出去玩,她也不出去,我知道她怕花錢。上次帶她去商場,我想給她買雙好的鞋子,她也嫌貴,非說不喜歡。她跟著我,挺苦的。”
“那是孩子心疼你。”鄭母將存折跟卡往外一推,“這個你自己保管。我跟你爸的退休工資卡也給你,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別節(jié)約,你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對自己好點?!?br/>
“媽!”
鄭晚依戀地伏在母親腿上,眨了眨眼,努力將眼淚給逼了回去。
“您就幫我保管,我現(xiàn)在跟思韻住在東城,那小區(qū)又沒物業(yè),要是被人偷了才麻煩,我要是要用錢,肯定會跟你們說的?!?br/>
她多希望,能陪著父母到老,陪著孩子長大。
可如果不能,她也希望,能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將他們未來的路都安排好。
鄭母聽她這樣說,尋思也是這個道理,沒再拒絕,伸手蒼老的手,輕輕地?fù)崃藫崤畠旱拈L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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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在東城的鄭思韻,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了季方禮回歸季家的事。
她的反應(yīng)很平淡。
只是有些焦心媽媽的身體,在得知媽媽已經(jīng)出院后,她的心情也重新輕松起來。一頭扎進(jìn)了學(xué)海中汲取知識,那些與她們母女無關(guān)的人和事,她也會想辦法遠(yuǎn)離。
媽媽今天就會回東城!
鄭思韻心情雀躍,寫作業(yè)的時候,手指也不自覺地開始轉(zhuǎn)動圓珠筆。
哼著校園廣播里的流行歌曲。
反正她今天晚上就要跟媽媽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