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布會宴會廳后臺的休息室，楚堯一身西裝革履，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去了，這會兒站在鏡子前，最后檢查一下。
　　
　　幾個月“閉關(guān)潛修”，頭發(fā)蓄不少，從先前的平頭，漸漸到“后背”的狀態(tài)，發(fā)膠打得油亮。
　　
　　大佬發(fā)型。
　　
　　也逐漸多出幾分寧靜致遠的氣質(zhì)。
　　
　　如果是之前的老朋友見到，絕對會吃驚于氣質(zhì)上的變化。
　　
　　因為當(dāng)真明顯。
　　
　　除了氣質(zhì)以外，這幾個月的加點，每周一點，身體檢測得分突破八十，顏值再上一個檔次。
　　
　　呃……
　　
　　怎么形容呢？
　　
　　就……即便去做鴨，也絕對是價位最高的那個檔次。
　　
　　靠臉和腰吃飯，足以。
　　
　　“別看了，帥的，帥的，別人還會以為是模特呢。”
　　
　　里側(cè)的沙發(fā)上，高婧挺著肚子，滿臉寵溺笑道，眉眼間抑制不住的驕傲。
　　
　　這幾個月的陪伴。
　　
　　想想都讓她覺得，自己當(dāng)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楚堯身上的變化，她也一點一滴看在眼里。
　　
　　看書加鍛煉。
　　
　　文明精神，野蠻體魄。
　　
　　像是一個本就質(zhì)地上佳的美玉，再不斷的雕琢過后，越發(fā)變得溫潤而珍貴。
　　
　　這種“已婚狀態(tài)下”還能保持的自律，對于男人而言，當(dāng)真難能可貴。
　　
　　“嗯，那走吧?！?br/>　　
　　楚堯笑著說道，朝她伸手。
　　
　　其實本來是不愿意讓高婧出來的，畢竟行動不太方便。
　　
　　不過，她自己執(zhí)意要來，說要見證每個成功時刻，于是也就來了。
　　
　　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礙。
　　
　　小心點就好。
　　
　　“咳……楚堯，你先過去好不好？我有兩句話，和婧婧私聊一下。”
　　
　　高婧旁邊，虞美人笑著說道。
　　
　　和高婧這個氣質(zhì)溫柔婉約的寶媽相比，今天的虞美人，顯得格外鋒利，氣場兩米八。
　　
　　一身黑色晚禮服，至少八厘米的高跟鞋，烈焰紅唇，眼神傲人，千億身家以上的霸道女總裁。
　　
　　私聊？
　　
　　私聊什么？
　　
　　楚堯微微詫異一下，笑道：“聊什么？還不能讓我聽？”
　　
　　虞美人：“你先出去嘛，女人之間的話題?！?br/>　　
　　高婧也笑：“那……嗯?！?br/>　　
　　一個答應(yīng)的眼神。
　　
　　看著兩人，楚堯點點頭，便也沒說什么，起身朝外走去。
　　
　　隨著門關(guān)上。
　　
　　虞美人上下打量著高婧，眼神落在她肚子上，眼中流露出幾分溫柔之意。
　　
　　“怎么啦？”
　　
　　高婧看著她的眼神，手輕輕搭在她手上，輕聲問道。
　　
　　氣氛略顯微妙。
　　
　　讓人不由自主想起很多往事。
　　
　　有些事情，平時不會想起，但……忘不掉的。
　　
　　怎么可能忘掉？
　　
　　只是，她并沒有怪罪虞美人的意思。
　　
　　說白了，都是男人的鍋。
　　
　　至于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高婧并不是那種很鋒利的女人，偶爾有些時候，她甚至?xí)X得——有些對不住她們。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會覺得，自己有點過于圣母心。
　　
　　也曾有過很激烈的心理斗爭。
　　
　　愛是什么？
　　
　　一個聲音是——愛是占有，而且是獨占，是唯一，是純潔，是容不下任何瑕疵。
　　
　　另外一個聲音則是——愛，就是生活本身。
　　
　　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放過自己，不去想這些，活在當(dāng)下。
　　
　　因為這些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虞美人反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臉上帶著笑容，聲音也是柔柔的，很罕見的低姿態(tài)。
　　
　　“嗯，你說?！?br/>　　
　　高婧眼神清澈的看著她。
　　
　　虞美人沉默一下，深吸口氣，似乎在做某種艱難的抉擇，嘴唇動動，想要說什么，但猶豫再三，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算了，不說了。”
　　
　　“走吧。”
　　
　　她站起身來。
　　
　　略微奇怪的舉動。
　　
　　高婧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微微仰頭看著她，稍一思索，卻也仿佛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默然片刻。
　　
　　盈盈一笑。
　　
　　“嗯……不管你想說什么，等，等寶寶出生后再說，好不好？”
　　
　　“我應(yīng)該是可以理解你的。”
　　
　　高婧輕聲說道。
　　
　　虞美人嘴角微微咧動，抽了抽鼻子，然后露出個笑臉，彎腰，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來。
　　
　　“好啦，不說啦，走啦。”
　　
　　執(zhí)掌虞家的這段時間，和楚堯分開的這段時間，對于虞美人而言，同樣也會有著心態(tài)上的轉(zhuǎn)變和成長。
　　
　　準(zhǔn)確一點來說，或許是——更加學(xué)會了克制。
　　
　　其實她剛才想和高婧說：
　　
　　“這家公司，目前手頭的股份，估值起碼幾百億，上市后，這個數(shù)字，可能會更多，超過千億都有可能?！?br/>　　
　　“我……我把它都給你，你把楚堯給我，好不好？”
　　
　　她想說。
　　
　　真的很想說。
　　
　　但，話到嘴邊，轉(zhuǎn)了好幾圈，還是硬生生的忍住。
　　
　　有些話會像釘子，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有辦法回收。
　　
　　所以，還是慎言。
　　
　　……
　　
　　楚堯并不知道兩個女人聊了些什么，站在門外等一會兒，便見到她們手牽著手，一個扶著另一個，其樂融融的出來。
　　
　　看上去極其和諧。
　　
　　“聊什么了？”
　　
　　“沒什么，女孩子的秘密，別亂打聽?！?br/>　　
　　“呃……”
　　
　　眼皮跳了跳，心里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看了兩人一眼，楚堯正想說點什么，高婧卻是開口道：“好啦，你們兩個一起并肩走，我找莉莉扶我，隨便找個座位就行?！?br/>　　
　　“不許拒絕，乖，聽話?！?br/>　　
　　她朝楚堯說到。
　　
　　這種正式場合，自己只是個觀眾，楚堯和虞美人才是今天的主角。
　　
　　高婧拎得很清楚。
　　
　　沒什么好說的，一起出門，走過長長的走廊。
　　
　　虞美人禮貌性的，輕輕挽著楚堯的胳膊，身體卻并沒有貼得很近，一個恰到好處的“合作伙伴”的距離。
　　
　　走上主席臺。
　　
　　出現(xiàn)在聚光燈下。
　　
　　媒體的長槍短炮，伴隨著兩人出現(xiàn)，紛紛開始干活兒，將一幕幕畫面定格。
　　
　　這樁并購案的規(guī)模，從體量上來說，算是下半年資本市場最大的案子。
　　
　　從熱度上而言，同樣也是。
　　
　　一位是來自香江的頂級豪門，還是女繼承人。
　　
　　另一位是鵬城的新晉富豪。
　　
　　之前還傳過一陣時間的所謂“緋聞”，甚囂塵上，現(xiàn)在又在資本市場合作，噱頭十足。
　　
　　……
　　
　　坐在臺上，楚堯眼神掃了一圈，在臺下見到好多熟悉的人影。
　　
　　從利益關(guān)系的，到朋友關(guān)系的，再到情感和肉體關(guān)系的，基本上屬于一個大型的線下朋友圈聚會。
　　
　　熙熙攘攘之中，一個個具體的人影，在視線中逐漸模糊淡化，有點走神。
　　
　　熟悉的bgm聲仿佛在腦海中響起。
　　
　　——“那年十八，母校舞會，站著如嘍啰?！?br/>　　
　　這種感覺第一次產(chǎn)生，是在瓊島的投資人峰會上，一路走來，后面，也經(jīng)歷過一些大場面，再次陸續(xù)響起過幾次。
　　
　　直到現(xiàn)在……
　　
　　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響起了。
　　
　　跋涉至此，心中已無半分自卑，洗得干干凈凈。
　　
　　以后，哪怕是上市路演，也沉穩(wěn)、自信、篤定，不想來路，只往前看。
　　
　　……
　　
　　整個發(fā)布會，流程并不麻煩。
　　
　　大量繁瑣而細致的工作，在臺下都已經(jīng)完成，臺上無非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官方通告。
　　
　　合同簽訂。
　　
　　致辭。
　　
　　以及后續(xù)的媒體采訪。
　　
　　對這些東西，楚堯也早就不陌生，應(yīng)付的行云流水。
　　
　　屬實沒什么意思。
　　
　　記者們都是提前打過招呼的，車馬費一收，萬事好說話，采訪的問題，甚至都提前審核過。
　　
　　總之就一個字——捧。
　　
　　不過，在記者采訪環(huán)節(jié)的末尾，還是出現(xiàn)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起初，楚堯覺得，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