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都快要沉下來,薛弋寒才站到薛凌面前,又吩咐去把幾個副將和負(fù)責(zé)巡防的先鋒全部叫過來,十來個人站了一排。然后就是薛凌頭疼的問答。什么為何出城,如何巡防,巡防規(guī)矩,問的薛凌腦子一片混亂。
其實這些她是知道的,她第一日出城,魯文安便細(xì)細(xì)給她講了規(guī)矩。巡防五里一哨,十里一崗。幾個方向的要道也有固定的路線,畢竟行軍之事不是兒戲。
但薛凌實在不是正經(jīng)的巡防將,魯文安又縱著她。一出了城,巡防之事就分給手底幾個小將,除了再三交代不得越胡人地界之外,薛凌要往東,魯文安絕不往西,犄角旮旯的鉆,連黃羊都獵過。等薛弋寒一番冷言冷語講完,薛凌冷汗也下來了。日?,嵤拢K不過他躲懶?;?。今日生拉硬拽就變成破了軍規(guī)。這都冤倒哪兒去了
宋柏把薛凌解下來,薛弋寒還是那副冷嗓子喊:“轉(zhuǎn)過去。”
薛凌背對著薛弋寒,身體就控制不住的開始哆嗦。一是有些脫力,而是身體對即將到來的疼痛總是有點本能的畏懼。她咬了咬牙,想著不礙事,撐撐就過去了。然后背上就是火辣辣的痛。薛弋寒下手極重,夏衣單薄,一鞭下去就冒出了血點。薛凌一口氣都沒呼出來。等第二鞭下來就趕緊求饒“爹,我知道錯了”。聲音已帶了哭腔。
薛弋寒只略停了手道:“爹不是你現(xiàn)在叫的”。然后又是暴風(fēng)驟雨的抽薛凌。
薛凌再不敢討?zhàn)堄植桓叶?,生生扛了十來下,覺得背都不是自己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魯文安卻跳出來護(hù)著他,毫無底氣的跟薛弋寒求情“將軍別打了,少爺還小”。他當(dāng)然知道按規(guī)矩薛凌挨的還不夠,但薛凌終究是個娃,只想著薛弋寒會手下留情,不曾想眼看著薛凌要被打沒半條命,趕緊跳了出來。
薛弋寒沒說話,倒是宋柏多了一句嘴:“魯文安你還像不像個打仗的?!彼伟馗斘陌驳某錾斫厝徊煌惺伦黠L(fēng)也迥然。時常又覺得都是魯文安慣著薛凌無法無天,不像個少將。想著今日薛弋寒下手雖重,給個教訓(xùn)也好??偛粫⑷舜蛩懒恕?br/> 卻不想魯文安勃然大怒,他對薛弋寒日常狗腿,對其他人向來不屑。當(dāng)即就跳了腳吼道:“你這崽子十一二不知道在哪玩泥巴,今日就來為難一個娃,小少爺日常巡防皆是隨我,是我?guī)У摹V诬姴粐?yán),要罰罰我。是打是罵是降職,我認(rèn)了?!?br/> 宋柏一張臉霎時通紅。他妻兒具在京城,日常也是疼著薛凌的。今日實在生氣魯文安胳膊,才嚴(yán)厲了些,魯文安居然不識好歹。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被氣的說不出話。指著魯文安重復(fù):“你活該?!?br/> 魯文安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胳膊。連聲應(yīng)和“我活該。我活該。我樂意”。右手暗地里戳了薛凌一把,薛凌就恰到好處的暈了過去。薛弋寒扔了手上馬鞭,轉(zhuǎn)身就走,也懶得管魯文安抱著薛凌裝腔作勢的嚎。
等薛弋寒走遠(yuǎn),人也散了個大概。薛凌在魯文安懷里睜開眼睛接著呼氣,抽抽噎噎的喊疼。魯文安一撒手:“你可不就是活該?!?br/> 皮肉之傷看著猙獰,其實也就那么回事。薛凌在床上趴著當(dāng)了七八日少爺,又接著當(dāng)崽子。只是好幾日沒見魯文安習(xí)武,以前每天上午都能見著他一把重劍舞的風(fēng)生水起。但軍中雜事多,想著啥事兒耽擱了,倒也不以為意。
又過來七八日她趕了個早,剛好看見魯文安在練武場地。拿著劍,卻沒有練。坐地上左手握著劍把,右手托著劍身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東西。
薛凌興起,隨手撿了把練習(xí)用的劍從背后欺身而上想給魯文安一個突襲。魯文安是生死場退下來的人,后背寒意一起,立馬就本能的反應(yīng)過來飛身躍起,拿劍便擋。
只可惜,他再不是那個重劍無鋒。薛凌原是深知魯文安武藝的,料得這一劍無用,本就是個虛招??匆婔斘陌惨呀?jīng)轉(zhuǎn)身起來,劍未收就借著勁一躍而起,只等魯文安化解她的劍招,就立馬再補(bǔ)上兩腳。卻不料魯文安手上半點力道也沒,擋過來的劍恍若自然掉落的枯枝,被薛凌挑出老遠(yuǎn)。而后她又收腳不及,正中魯文安胸口。雖是年少,仍踹的魯文安后退三步有多。連聲咳著道:“你個崽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