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殷勤捧玉鍾,當(dāng)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影風(fēng)。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我很好奇,姑娘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接下來的路,芊芊和阿霖一起坐在馬車?yán)铮f是陪她解悶卻讓阿霖覺得有幾分監(jiān)視的意味。
“如果你長了眼睛,就不要從別人嘴里去了解一個人。”阿霖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也罷,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默默說服自己沉住氣,等待機(jī)會開溜。
“為今之計,只好委屈姑娘了,若不是因為義兄,我也不想得罪姑娘?!避奋窊Q了個坐姿,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阿霖。她很好奇,阿霖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讓那紫衣人還有自己的義兄如此著迷。天下女子那么多,她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你們這么做,未免強人所難,”阿霖也抬頭看著她——使手段抓她來,卻又好吃好喝伺候著,讓她琢磨不透他們的意圖,更讓她狠不下心翻臉,“這個局面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但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吧……”阿霖知道無論是墨染宸還是辛遙,都不會丟下她不管。他們都是固執(zhí)的人,固執(zhí),卻是一邊固守自己的鋒芒,一邊又執(zhí)著于自己的溫柔。
“你怎么了,魔怔啦!”沒聽到回答,阿霖伸手,在女子眼前晃了晃。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避奋纷灶欁缘啬盍艘痪?,她的聲音婉轉(zhuǎn)柔和,字字含情,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說一個關(guān)于相遇的故事……
緣起的一眼定格了多少年,小酌三盞兩杯,理不清纏繞的情結(jié)。在你淡漠眉間,瞥見離人的喜悲霜雪。三月梨花雪,幾載開又?jǐn)。P鋒走黑白,丹青中穿插幾許無奈。彼時那彎月兒,何時初現(xiàn)于江畔?
而我又在等待何人?在這涼亭回眸,只消月色隱約,便足以勾勒一切是非。記得城中日月,蟬鳴后又初雪,屋檐細(xì)雨停在初見季節(jié)。用最平淡的話語藏住舊日誓約,春風(fēng)綠過柳葉,你曾笑得無邪。待這回憶涌起,恍惚之間,遙夢桑竹桃源,輪回中曾道別的地點,愿今后再遇見,消融你眉間悲戚殘雪。
回憶太美,往事便不敢輕易去追。那時園中的桃花開得極為熱烈,春風(fēng)拂來恰如薄酒一杯,不飲亦醉,頗有一種微妙的滋味。希蕓臥室,有人在引弦而歌,也有人在揮毫潑墨,那天你說話的語氣溫婉,流光如沙匆匆而下。多少年的光陰更迭,很慶幸在紅塵的渡口,我們又有了這樣的重逢。可嘆時光太匆匆……
阿霖靜靜地聽著,直覺這個芊芊姑娘,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她的情緒很容易帶入,內(nèi)心慢慢平靜下來。突然覺得,這樣的女子,實在不像個壞人啊……
丹青一抹白衣路,千年往事亦如昨。有情不必終老,那些種植在心里的美好,無論山高水遠(yuǎn),不管時光變遷,一直會久久的留存在記憶深處,千年萬年花開不變。
油壁香車不再逢,峽云無跡任西東。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fēng)。
幾日寂寥傷酒后,一番蕭索禁煙中。魚書欲寄何由達(dá),水遠(yuǎn)山長處處同。
“霖兒,是你嗎?”
“墨染哥哥,你在哪里?”
“霖兒,別怕,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br/>
“墨染哥哥……”
風(fēng)聲呼嘯著穿過,衣衫獵獵作響。藍(lán)衫女子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依然在黑暗中盲目地朝前摸索,跌跌撞撞想要抓住他的手。而她的前方已經(jīng)沒有路,萬丈深淵像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頃刻就要將她吞沒。
“霖兒!霖兒!停下!”所有的鎮(zhèn)定都已經(jīng)耗盡,他終于忍不住脫口驚呼出來,用力地想撥開四周的迷霧,對著那黑暗中的身影大喊,“快停下來,危險!”他想斬開重重的迷霧,卻發(fā)現(xiàn)霧障如水一般不留痕跡,根本破不開……他不知道她在哪里,明明隔得很近卻觸碰不到彼此,然而,他知道她要掉下去了……
“不要往前走了,快停下來!”他開始失去控制,徑直往懸崖的方向沖去——他伸出手,指尖相觸,卻來不及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腳踩空——
“霖兒……”墨染宸掙扎著從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冷汗涔涔。三天過去了,阿霖依然杳無音信,饒是他再怎么定力驚人也還是慌了,再找不到她的話他懷疑自己會發(fā)瘋。這世上并沒有永遠(yuǎn)堅強無畏的人,他只是習(xí)慣了以堅強的一面示人。
別以為是夢就無所謂受傷,傻傻的認(rèn)為夢醒就是結(jié)束、一切重新開始。然而任何東西,一旦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假的也便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