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我接了夜華小太子的帖子,小織籠感到萬分驚奇。
奉行道:“祖宗,您年輕的時候去湊湊熱鬧混點酒喝混點桃子吃也便罷了,依著您現(xiàn)在的威名若是去了,徒令小輩們不自在。我估量著人家肯給您遞個帖子來,無非是礙著面子上的事,心里倒是巴不得您不去呢!“
奉行向來熟悉人情世故,我聽著他分析的好像有些道理。
于是我道:“我活了二十幾萬年沒見過初生的嬰孩,早就忘了“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今日去走一遭,只是去看看還有哪些該活著的人沒了,不該活著的人還活的好好的?!?br/> 奉行遲疑道:“您莫不是要去砸人家的場子?”
我搖搖頭,邊在自己房間里翻箱倒柜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小氣,我可是要帶著禮物去的。”
我挑了半天沒挑到什么合適的禮物,覺得自己沉睡了這十七萬年,當真落伍了不少。
小織籠給我出了個主意,既不鋪張浪費又能別致新穎,要我?guī)е约菏呷f年前看的戲本子過去。
她說那太子妃極愛看戲本子,那十七萬年前的戲本子早已成了絕本,絕對合她的心意。
我很是佩服小織籠的玲瓏心思。
我抱著一摞戲本子往天上趕,沒成想路上風大,我打了個噴嚏,便把懷里的本子撒了一地。
我方要彎腰去撿,卻已有人把半人高的戲本子聚攏在一起。
我看著眼前站著的人,白衣墨發(fā),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我:“你還是喜歡看這些東西?!?br/> 他伸了伸手,被風吹散的本子便聚攏在他手里。
我把袖子挽起來,俯身去抱那一摞戲本子,邊淡淡的回他:“早就不看了,戲本子哪有我過得日子好笑。”
他沒言語,由著我獨子抱著一摞戲本子踉踉蹌蹌往前走。我若是稍微使點法力,這些戲本子便聚到我的袖子里了,可是我竟然忘記了。
他亦是不發(fā)一言隨在我身后,微不可見的動動手指,為我隔了風吹,捋平了地。
我才想起來,夜華小太子是他胞弟,太子妃是他的小十七,他又怎會不去?
我往人群里瞧了瞧,有些意外,夜華兩口子面子真是大得很,生個兒子引得這些千年不見的老一輩子湊齊了,東華、折顏竟也在其中。
我隨著個小宮女的指引落了座,東華坐我左邊,折顏坐我右邊,墨淵與我隔著折顏,我對這位子的布局很滿意。
不咸不淡的喝了會子酒,我便與東華和折顏說起小時候的往事來。
末了都一起感嘆這十幾萬年真是過得如夢一般。
東華說:“你說到夢我又想起來件事情,那日你在太晨宮醒來,向我提起過自己做過一個夢,可是當真?”
我點頭,道:“真的很,夢里我叫阿祿,要娶我人叫竇司承,那個夢真真切切,情傷的也是真真切切,及至我醒了臉上還掛著淚?!?br/> 東華微微搖著頭道:“真是奇怪的很,你那十七萬年氣息微弱游絲,意識陷于混沌,活人和死人之間更靠近死人,實在不可能做什么夢的?!?br/> 我看著酒杯里自己影影綽綽的面容,微嘆一聲:“我竟也以為那不是夢?!?br/> 東華垂眸沉吟片刻,有些猶豫的說:“除非……”
折顏快人快語的接話道:“除非有人強行把你的意識拉入他的幻境,這人的功力又足夠強,才能把一切編織的那樣真實……”
忽然坐在他身側(cè)的墨淵淡淡的說一句:“白家老四好像也來了?!?br/> 折顏臉上閃過嬌羞的神色,提著壺酒匆匆的走了。
東華看了眼墨淵,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宴席開始不久,有人附到夜華小太子的耳邊說了什么,他便匆匆離了席,走的雖著急,卻沒忘了溫柔的拍拍太子妃的腦袋,輕聲耳語交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