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何長纓寫下的那五個丑字,一時間,屋內(nèi)陷入了徹底的寂靜之中,就連沈兆翱都覺得這五個字猶如大山一般的壓在自己心里。
這窒悶的空氣,猶如高升號上的那些沉入海底的冤魂,窒息的讓人幾欲發(fā)狂。
匆匆商議完畢,沈兆翱和吳威揚一起拿著書稿去書局,林云瑜要回武備學(xué)堂給沈兆翱請假,結(jié)果陳世杰就不愿意離開,要和何長纓秉燭夜談。
送走三人,何長纓喊了伙計叫了幾個小菜就在屋子里擺了起來,讓伙計去喊薛迎春過來吃飯,結(jié)果薛迎春不愿意過來,何長纓就只得作罷,于陳世杰邊吃邊談。
時間已經(jīng)是8月10號,何長纓問了一下陳世杰外面的情形,得知整個津門的街頭酒肆,都被這場戰(zhàn)爭調(diào)動起來了情緒,到處都在談?wù)撝@件事情。
所說的無非就是東洋人無恥之極,竟然對高升號開炮,葉提督在牙山狠揍了一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羅圈腿兒。
還有就是8月1號的重慶號的東洋間諜事件,朝廷的四路大軍正在陸續(xù)入朝增援。
“何先生,沈兆翱入學(xué)之前曾在東洋呆了幾年,這次中日宣戰(zhàn)這家伙私下里對我們幾個兄弟沒少說怪話,先生似乎也不看好這場戰(zhàn)爭?”
陳世杰的心思都沒放在飯菜上面,追問著何長纓。
“他不會是說這次大戰(zhàn),北洋必敗吧?”
何長纓驚奇的望著陳世杰,心想著這個沈兆翱果然夠鬼!
陳世杰詫異的望向何長纓,露出一副心服口服的神情:“這話只有我們幾兄弟知道,吳威揚還狠狠的批了他一頓,說先不管誰勝誰敗,這話假如傳出去,不等沈兆翱有機會看出分曉,他的腦袋就會被聯(lián)總辦以妖言惑眾給砍了?!?br/> 何長纓聽了心中一驚,心想著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對于這個昏聵的朝廷本來就沒有抱著什么指望。
“那么你們怎么看?”
何長纓滋了一口高粱酒,又吃了一大筷子尖椒炒肉,過癮。
“吳威揚起先是堅決的認為咱們不會輸,不過這些天可能有了一些變化,不過他依然認為即使形勢再惡劣,至少也能在鴨綠江形成對持;因為就算萬一打不贏,小小的東洋沒有這么大的胃口,只是朝鮮就夠它幾年時間來消化?!?br/> 陳世杰掂起酒壺給何長纓斟滿酒。
“云瑜不發(fā)表意見,用他的話來說我們的假設(shè)沒有任何實質(zhì)意義,國家不需要的時候我們就死命訓(xùn)練,需要的時候提著槍上戰(zhàn)爭就行了?!?br/> “你呢?”
何長纓又感覺心里悶的慌,又喝了一杯高粱酒。
“沈兆翱的推演能力非常的強,人看著憊懶,不過目光極準(zhǔn),說出的話也是一口吐沫一個釘;去年司密特少校曾經(jīng)推薦他去德意志陸軍學(xué)院深造學(xué)習(xí),不過被他拒絕了?!?br/> 陳世杰一臉的遺憾。
“為什么要拒絕?”
何長纓好奇的問道。
“沈兆翱說就算去了白學(xué)幾年回來也是屁用,北洋就這么多的營頭,每年能空出來的位置也就那么幾個,還不夠那些大人們的外甥侄子小舅子分的;”
陳世杰憤憤不平的說道:“當(dāng)初中堂建立北洋武備學(xué)堂的想法是不錯,可是這七八年出去的學(xué)員們,除了后臺硬有門路的,要么是拿錢砸,甘心給上官當(dāng)狗腿子的;大半都是在北洋的營頭里當(dāng)個什長,棚長,炮長苦熬,剩下的看不慣的,都離開了軍營另某生路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