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相柳便再次向連山提起盡快離開之事,畢竟繼續(xù)留在此處很可能會招至更大的危險。
連山所想雖是回到鐘山,但眼下情況還是應該先照顧好受傷的空幽曇后再做計較。相柳顧忌眼下的危險,其實經(jīng)昨夜一事后心中是不愿將空幽曇與空有靈拉扯進更大的麻煩之中。白小露也同樣反對棄下受傷之人不管,尤其受傷的還是位年輕的姑娘。
幾人商量許久都覺得此時直接返回鐘山并不是最佳選擇,最后還是蜉蝣提出了一個暫時的辦法。
由此處行船順若水而上,三日左右后便可再進入另一條分支之河——翠溪河,那里正是東極之地與南極之地分界之河,再順流而上便是地處東南之地的一個小氏族——無懷氏的領地。那無懷氏一族向來不喜爭斗,雖是個小氏族,卻是極為和善友好的,對外氏族之人亦不排斥,可先去那里躲避一番,再計較前路。
連山幾人都贊同了蜉蝣的建議,雖然空幽曇與空有靈可能真的無法再返回騰渀氏,但若是可以隱了身份留在無懷氏生活下去也是不錯的辦法。
于是眾人再度起航,只是這次航行的掌舵之人變成了相柳。
連山忽而覺得有些感傷,明明前幾日船上還有空如風在,他為人耿直良善,更是有擔當之人...可是轉(zhuǎn)瞬之間便說沒就沒了,人生的旅途到底還是過客不斷,聚散無常。
空幽曇的傷勢雖然較重,但眾人皆是細心照顧著她,快到無懷氏領地的時候,她手臂上的傷雖然未好,但身上其他的傷勢已然漸好起來,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蒼白,亦偶爾起身到甲板上走走,加之她本身就是巫者,身體自然比常人要好的快些。
觀那翠溪河兩岸之景,全然是不同于東極若水的,河水平緩無礁,兩岸山嶺起伏,放眼望去一派翠綠,河岸邊生長著成片的柳林,每當清風拂過,那柳枝亦隨風而輕擺,卻是另一種輕松自在的情景。
白小露拉著連山說道:“回到鐘山以后,我也要種些這般的柳樹。”連山聽了便笑著摸摸她的青絲,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
終于到達了蜉蝣所言之處,只是這里已然完全不是他所說的那般景象。
那本是泊船的碼頭早已破敗不堪,到處滿布淤泥亂石,往日間卸貨上貨的木道早已腐朽,木板也是殘破不全,更是不曾瞧見半個無懷氏的族人。
眾人滿臉疑惑地看著蜉蝣,而蜉蝣也只能聳聳肩,一臉的無奈地說道:“我已經(jīng)在東極之海的孤島上十多年了,怎會知道如今這里是這般模樣,從前所知不過也是從典籍上看到的罷了。”
眾人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的,眼前此處的村落早已是廢棄的模樣,房屋倒塌損毀非常嚴重,那無懷氏的村落之中處處皆是荒草叢生,就連道路也幾乎被完全的遮蓋了,可細想下來,這無懷氏一族的領地地處水運便利之處,又怎會破敗至此境地,莫非是遭了什么天災不成?
畢竟留在船上苦想也是無益,相柳將船停好,拉著蜉蝣一同飛身下船,打算找人細細打聽一番。
相柳與蜉蝣在廢棄的村落中尋了一周,卻是偶爾可見有三兩佝僂著脊背的老邁之人,那些老者或在荒地中拾些柴火,又或坐在廢棄的房屋廢墟旁,眼神茫然無光。
相柳瞧著眼前荒廢的模樣,亦非近日之事,除了老邁之人,竟全無青年男女,更不用說年幼的孩兒了。如此這般情形是四極之地極為罕見的,無懷氏領地依山傍河,雖非富饒之地,也可算得水草豐美,若按照蜉蝣之前所言,此地必是發(fā)生了旁人無法猜想之禍事。
相柳對蜉蝣道:“依你所言這無懷氏部族應是安居樂業(yè)之地,可眼下看來已近末道之數(shù),不過如此荒僻之地,卻也是個暫時蔽身的好去處。”說罷,指著不遠處一個如同廢墟的小房,那里四下無人,正是可做暫時落腳之地。當即返回停船之處,喚上眾人一同前往。
連山跳下船來,打量著四周,對白小露說道:“此處一看便覺得無趣。”
白小露笑他:“九州四極也并非每一處都有趣,你就該老實一些?!?br/> 連山不以為意,隨手折跟野草叼在嘴邊。
空幽曇與空有靈走在了最后??沼徐`自小便生活在若水,所去過的最遠之處也不過就是隨同師兄師姐們在部族領地周圍的山中尋些藥草,這些天來經(jīng)歷了連番的變故,已然是六神無主,總躲在空幽曇的身后,空幽曇輕聲對他說道:“有靈師妹,你不必擔心,我現(xiàn)在傷勢已然見好,雖然當日未能護住大巫,但今后必定會好好保護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