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鴻氏,帝丘城。
卓子洪返回帝丘城后,便向長老議會提出了姬少瑞的要求,即三日內(nèi)派出五千黑金衛(wèi)立刻趕往白荊城,準備與騰渀氏一戰(zhàn)。長老議會對此早已是爭論不休,近三個時辰過去了,承興宮大殿依舊是鬧個沒完。
姬玄囂只覺頭疼,只好先暫停了此事的商議,吩咐長老們第二日再商議此事。
卓子洪自接了姬少瑞的密函后,便先返回了姬少瑞的舊宅,思量著該如何查探廟宇之事。卓子洪只是一介武將,若是說起對神明的敬畏之心,他是自認絕不會少于廟宇里的巫者。即便是在戰(zhàn)場作戰(zhàn)之時,卓子洪亦不會濫殺任何一名投降的敵人,神明創(chuàng)世造人本就是慈悲恩德,濫殺只是泄個人之憤怒,悖逆了神明仁愛的胸懷。
唯有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前去那廟宇才不會惹人注意,卓子洪心中這般暗忖著,連續(xù)數(shù)日的疲勞奔波,正好趁著白天無事好好地睡上一覺才是。
承興宮大殿內(nèi),長老們早已離去多時,姬玄囂遣退了所有的值守侍衛(wèi),安靜的大殿中,僅僅剩下他一人而已。
姬玄囂坐在窗邊揉著眉心,無奈地搖著頭。午后陽光是那般的溫暖明媚,灑在姬玄囂披散在肩背上的黑發(fā),他難得有這般閑適的時刻,微微瞇起了眼睛,嘴角亦是掛著點點笑意。
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承載著帝鴻氏一族強盛的希冀。
“玄囂,你生來就是為了帶領我們的族人,帝鴻氏的強大更是你的使命?!备赣H總是這樣對他說著,彼時姬玄囂尚且年幼,聽到父親這般的教誨,雖是覺這番話語極是沉重,甚至無論走到哪里做著什么,其他人也總是重復著同樣的話。
但是姬玄囂仍是不敢忘卻,牢牢銘記于心,并且姬玄囂亦一直是這般做著。
七年前,那時的姬玄囂年紀還不足十八。身為族長的父親,突然對族中大小之事不聞不問,終日躲在承興宮的后殿飲酒作樂,無論長老們?nèi)绾蝿裾f進言,姬少典也一概不見。
而這時,那個人出現(xiàn)了。那個人的一番話,震驚了少年。
最終,在那個人的帶領下,少年姬玄囂走進了承興宮的大殿。
在長老們驚訝與懷疑的目光中,姬玄囂坐在了族長正座之上。自那時起,少年不再是少年,早早地承擔起了帝鴻氏族長未盡的職責,早早地蛻變成了不得不成熟穩(wěn)重的男子。
時光便也那般匆匆,姬玄囂不曾有一日懈怠,在長老們無休無盡的爭論中,他安靜地聽著,日復一日,竭心盡力的處理著族中大小事務。帝鴻氏并未因族長的不管不顧便沉淪下去,反而如正午赤日一般現(xiàn)極光華。
而那個人,始終在姬玄囂的背后,靜靜地看著他。
“公子當真愜意?!奔搪勓粤⒓幢犻_了眼睛,大巫姬桓彗拄著白玉長杖站在殿內(nèi)無光的陰影里,緩緩地說道。姬桓彗佝僂著身子,走到一處案榻邊坐下,將白玉長杖放在一旁。
姬玄囂理了理前襟,徐徐走到大巫的身邊坐下。
姬桓彗咳了咳,順了口氣,說道:“老朽此番前來確也有話要說,事關晨時占卜一事?!?br/> 姬玄囂端著一杯茶遞到姬桓彗的手中,微笑著說道:“大巫有話不妨直言。”
姬桓彗喝了口茶,看著姬玄囂繼續(xù)說道:“以卜符巫力占卜乃是我帝鴻氏巫者獨有,且公子有所不知,占卜之事皆只占一忌二,最是忌諱反復占卜。晨時間族中長老們爭論不休,老朽才以施問天大陣為借口平了紛爭?!?br/> 姬玄囂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思量片刻道:“依大巫之見,此事應當作何應對?”
“老朽想聽聽公子的看法。”姬桓彗捋了捋自己枯白的胡須,轉頭望著姬玄囂。姬玄囂微微一笑,說道:“晨時長老們意見不一,爭論了數(shù)個時辰,尚無定論。未濱城終究是我族城池,騰渀氏偷襲本也是損了我族之利益?!?br/> 姬桓彗渾濁的眼珠似是亮了一瞬,繼續(xù)說道:“公子本心是不想在九州四極損了帝鴻氏之威名,只是老朽之占卜也斷不會錯,即便是派出黑金衛(wèi)前去支援大將軍,亦斷不會再奪回未濱城了。還望公子能謹慎度之?!?br/> 姬玄囂聽罷點點頭,微笑道:“大巫悉心之言,玄囂自當周全思慮。盡快于長老議會做出決議?!?br/> “以公子之聰慧自是一點就通,老朽甚是欣慰。如此這般,老朽便告辭返回廟宇去了?!奔Щ稿绶畔虏璞瑩沃腊妇従徴玖似饋?,拄著那白玉長杖蹣跚地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