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中一頂蒼青色暖轎在甬道上緩緩移動,兩旁掃雪的宮人見此幫躬身作揖,等到暖轎過去又才投入忙碌之中。
小林子縮著手腳小院兒的門口急的團團轉(zhuǎn),一邊哈著氣一邊伸著脖子朝門口張望,待看到門口出現(xiàn)的暖轎,忙歡喜的迎上去。
“公公您可回來,奴婢都快要急死了!彼贿厧兔Υ蛑I簾,一邊急切的給轎中的人說,“奴婢的師父已經(jīng)來問了三回了!
一雙黑色緞面靴先落下地,轎中的人彎腰出來。
他穿著月牙白的出毛邊白狐皮斗篷,里頭是一件繡著青竹的玉色圓領(lǐng)道袍,墨發(fā)以一根簡單樸素的檀木簪子束于頭頂,整個人清冷的宛如著白雪皚皚中的一粒。
他將手中的暖爐遞到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小林子手中,一面去解斗篷的帶子,一面問他:“你師父知道我今日要出宮,怎地催的這般著急?”
小林子不過年方八歲卻是個極為聰明伶俐的,連忙沖著抬轎的幾個小太監(jiān)揮揮手:“都下去暖暖吧!
等幾個太監(jiān)都離開了,他方才一臉愁容的追上前去:“皇上一早在太和殿和群臣因為‘立后’的事情又起了爭執(zhí),這不一回羽陽宮就把自己關(guān)在御書房里,說什么也不肯出來,這都進去兩個時辰了,連午膳都沒用,您說我?guī)煾改懿恢眴??br/> 說著,他又覥著臉拍起了馬屁,“這宮里宮外誰不知道,咱們皇上就聽您溫公公的勸,奴婢師父催的這般著急還不是指著您去救場呢。”
前面的人一聽這話腳步一頓,攏著斗篷的手不客氣的在小林子裹著棉帽的腦袋上一拍,斥道:“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渾話?什么叫皇上只聽咱家的勸,難不成咱家還能指使皇上不成?!”
得,馬屁拍馬腿上了,小林子哭喪著臉裝模作樣的在自己痛得通紅的臉蛋上一拍:“奴婢這張烏鴉嘴,該打該打!”
那人冷著臉橫了他一眼:“若是再有下次,就發(fā)你去掃御花園。”
說著就自己抱著斗篷進了屋,并關(guān)上了房門。
小林子吐著舌頭縮了縮脖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門口再也不敢多言。
不多時候,里頭的人便出來了,身上的衣裳已經(jīng)從月白的道袍已經(jīng)換成了大紅的蟒服,頭上也帶上了圓頂烏紗帽,艷麗的朝服沖淡了他身上清冷之氣,讓他看起來鮮活了不少。
盡管看了許多次,但是小林子還是忍不住看的呆了,傻愣愣的看著眼前不茍言笑的人,夸贊道:“公公,您生的可真是好看!”
天上的仙女兒也不過如此吧!
眼前的人沒說話,只是冷冷一瞥,小林子忙捂住自己的嘴,“奴婢該打!”
然而已經(jīng)遲了。
“明日就去御花園掃雪,咱家親自過去查驗!
“?!”小林子傻眼了,哭喪著小胖臉:“公公,奴婢真的知錯了,饒了奴婢吧,奴婢最是怕冷了,公公……”
然而,前面的人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已經(jīng)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門。
羽陽宮門口。
宋喜已經(jīng)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了,可是還是沒有瞧見相見的人影。
“你再去瞧瞧,怎地還沒……”他還說完,眼前的小太監(jiān)就歡喜的指著門口,“公公,來了,溫公公回來了!”
宋喜一看,那個步履匆匆神色清冷的朝著自己走來的人,可不就是溫可言嗎。
心下一喜,忙不迭的迎上去,“小言子,你可回來了!
這么多年了,就算溫可言已經(jīng)成了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紅人,也是司禮監(jiān)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秉筆太監(jiān),可他依舊改不了這個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