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過,一晃已離天明不遠(yuǎn)。
金烏初升,化作一輪朝日,已在東方天邊現(xiàn)出一點紅影。
初現(xiàn)之時,只見天邊暗影中微有紅影,在云層中跳蕩不停,晃眼之間,一片金光倏地向空激射,那日輪也微微露出一點圓角。
似這樣時隱時現(xiàn),升沉幾次,大半輪紅日忽然涌出地面,射出萬道光芒。本來東半天布滿云層,天邊卻有一長條青空之處。
那似火球一般的日輪,看去比血還紅。下半部分尚在地平線下,金光四射,照得那大片云層全部成了紅色。
晃眼紅霞滿天,天已大亮。遠(yuǎn)近山頭上,一團團的云霧,仿佛開了鍋的蒸籠,往外冒那熱氣,但又聚而不散,云堆緊附遙山近嶺之間。
時當(dāng)春二三月,山容明凈,一片青綠。那云比雪還白,各山都有,大大小小,何止數(shù)十百團。再吃朝陽回光一照,閃幻起一片片的霞輝,如霧毅冰綃團成的錦堆。
有的地方白云如帶,橫亙山腰,因風(fēng)徐引,自然舒卷,點綴得遠(yuǎn)近山容分外清麗。半山以下,又正起霧,云團也越來越多,漸漸往外展布開來,卻不上升。
陰陽叟坐于隔山山頂?shù)囊粔K山石之上,見一道紫光宛若星丸跳擲,映著半天紅霞,飛起空中,略一掉轉(zhuǎn),徑直飛來。
晃眼臨近,光華斂處,紀(jì)寧與凌玉兒一齊現(xiàn)身。
陰陽叟相貌清秀,身材瘦小,手持一柄蕉葉扇,見二女現(xiàn)身,笑問道:“道友知我來歷,又?jǐn)y這般仙根仙骨的少女前來,可是算出與我有緣,欲要與我雙修,共參歡喜姻緣,勤修陰陽二妙?”
凌玉兒聞言,立時萬分羞憤,戟指咒罵,言道:“無恥妖道,豈敢這般辱我?”
陰陽叟突把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然知是我陰陽叟,還敢如此無禮,越發(fā)難容。且看你有多大神通,真要和我動武。”
說罷,將他的袍袖往上一揚,立有十二面小旗由袖口內(nèi)飛出,隨風(fēng)暴脹,似走馬燈一般滿空急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分作九方,參差排列,懸在空中,將整座峰頭,連紀(jì)寧與綠華一齊圍在其內(nèi)。
陰陽叟雖為旁門中人,從不無故傷害人的性命。先前所收的少年男女,雖然充作爐鼎,只要滿了三年期限,便各賜靈丹金銀,送回故鄉(xiāng),在法力醫(yī)治之下,仍返本來,并還能各享高壽,無礙婚嫁。從此安樂富有,無論父母家人,決看不出經(jīng)他用過。
這等采補,不傷一人,并使由貧轉(zhuǎn)富,各享高年。
陰陽叟自問自身并無什么大罪惡,卻深知已然上干天忌,將來仍不免于大劫。日后最好的下場,就是期前兵解。如若不然,一個不巧,形神皆滅,均在意中。
他因天賦異稟,兼有陰陽二體,半爿化男,半爿化女,所習(xí)又是這等獨有的旁門道法,已然鑄錯于先,性更好色,重于情愛,只管因循下去,見了美男少女,不肯放過,心中仍是時加警惕,顧慮未來災(zāi)劫。
陰陽叟作為旁門中人,所行所為,固然比其他的邪門歪道要好得多,除了采補之外,平日只有善行,并無惡念,但在正經(jīng)修道人看來,終究免不了于五十步百步之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