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nèi)。
“不可能!絕對不行!”夢淵氣急敗壞地拍桌子,“你娘走得早,走前叮囑我好好看著你。你不知道外界有多兇險!有我在,別想踏出這城門一步!”
夢洛滿是不舍,泫然欲泣,卻依舊道:“爹,小徹從小獨立,想必也是深思熟慮過的。而且小徹性子倔,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的?!?br/> 夢淵大手一揮:“洛兒你不要幫這小兔崽子說話!這事沒得商量!”
夢徹沉默了一會,輕輕說道:“爹,你覺得董勝祿這人怎么樣?”
夢淵一窒,前傾的身體不自覺得緩緩坐了回去,斟酌道:“心思縝密,處事圓滑,能屈能伸,若不是天賦所限,當為一方梟雄!”
夢徹點點頭:“孩兒深以為然。但,他只是靈臺。我雖不知仙門境況,但有靈脈、可筑靈臺是最低門檻,董勝祿只是略高,便能在我們九風呼風喚雨。我不愿再有孫勝祿、王勝祿?!?br/> 夢淵有些頹然,道:“不錯,小小靈臺便能騎在我九風頭上,只要不過分逾越,沒人會把他如何?!?br/> 夢徹不語,靜靜站立在側(cè)。
許久,夢淵才開口,聲音卻有些沙?。骸皬貎海愦_實心智不俗,想要抓住我這段時間最難釋懷的點。但這萬里緹嶺可不是小聰明就能越過的,數(shù)之不清的傭兵、靈獸,就算是看起來無害的靈藥,隨便一個就能要了你的命。
“而且你不知此去為何,不如偏安九風,得一世安寧?!?br/> “爹,”夢徹終是問道,“我們可是土生土長的九風人?”
夢淵回道:“你爺爺從彈丸之地一路打拼出來,四十余載才在九風立有如今這片家業(yè),說是本地人并無不妥?!?br/> “可,樹不敵之敵?”
夢淵臉色微變,心中驚疑,與夢洛對視一眼,不知該作何回答。
“如是,內(nèi)憂外患,如何安寧一世?”
夢淵一嘆:“你說的都對,可如今的你,太弱了?!?br/> “爹……”夢徹抬起左手,手中一塊青岡巖,輕輕一握,碎裂開來。
“聚氣四層?!不……五層?!”夢淵驚疑不定,昨日尚未聚氣,甚至在子時夢洛走前剛剛轉(zhuǎn)醒,午時未至便已聚氣五層?!
“爹,脈靈雖然沒有讓我覺醒靈根,但對我而言也是大有裨益?!?br/> “這……”夢淵一時不知言何,均衡下來一個時辰便是一層,哪一層不比城中諸天才少了數(shù)月之功?!這,只是大有裨益便能解釋的?
夢洛破顏一笑:“爹!小徹簡直是天賦無雙,您莫要埋沒了他!”
夢淵只得道:“徹兒你先回吧,容我思量再三?!?br/> 夢徹告退,夢淵依舊恍若失魂,像是問著夢洛,又像是喃喃自語:“徹兒……可能嗎?”
夢洛幽嘆:“爹,小徹在外若是能平安,未嘗不可?!?br/> 夢淵不語。
夢徹從夢府出來,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心事重重。
因為他的體內(nèi),還有一個靈魂。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超級強者的靈魂。哪怕他不涉武道,也能感受到那縷靈魂已是油盡燈枯,如風中燭火,飄搖不定,閃爍將熄。即使如此,也毫無痕跡地讓他贏了夢廣京,如果這位高人夜間不為他引靈氣入體,他也被蒙在鼓里。現(xiàn)在這神秘靈魂陷入沉睡,他才靜下心思索其中利害。
聚氣五層是他能承受的極限,他的經(jīng)脈太脆弱了,稍加運轉(zhuǎn)便覺得艱澀無比,鼓漲作痛。他甚至懷疑,若是他能承受,神秘人會不會一舉將他推入聚氣境巔峰。
人聲鼎沸,恍然回神,他才發(fā)覺已是到了乙木堂前。
這是城中最大的藥材店鋪。各大家族都有在緹嶺采藥的分支,但稀有品類大都在此購買。凡品自然也不缺,只是價格稍高,但同時質(zhì)量亦是上乘。
古色古香,六層高塔,莊嚴肅穆。藥堂周圍仿佛自成世界,隔絕街鄰。還未入門已是藥香撲鼻,門庭香爐中一縷青煙直上,安靜素雅,禪意盈然。
案臺內(nèi)一老者假寐,聽聞腳步,抬眼一望,便是笑道:“竟是夢公子,二樓請!小箐!”
話音未落又道:“罷,夢公子親至,當由老朽親自作陪!”
夢徹稍稍作揖,婉拒道:“葛老言重,小子只是隨意看看?!?br/> “也好?!?br/> 被喚作小箐的侍女也輕輕呼氣,向著夢徹躬身一禮,“奴家見過夢公子,”而后又繼續(xù)清掃。
夢徹笑笑,拾級而上。若不是頂著夢家少家主的名頭,怕是整個九風不會有人正眼看自己一眼。
除卻供奉外,九風第一強者是聚氣九層巔峰,也有著五千斤的巨力,和廢物也是云泥之別。
藥堂一層為凡草,二樓才是靈藥,效果平庸但價格高昂,只有各大家族才消費得起。
在一排排木架中穿行,各種靈藥保存在木盒中,只有清秀筆墨在上,表明其內(nèi)的不同。
夢徹在不?;貞浉鞣N靈藥的藥性。他不能修煉,但不妨礙他習文學藥理,取百家所長。而且這些年,他可是足足吃掉了一個小家族的底蘊!
“風行苓,五年生草本,性溫,葉微苦,籽可入藥,通絡化淤,利四肢?!?br/> “桃楊,三年生木本,其粉為香,一兩可燃三日,清心養(yǎng)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