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維利躺在以諾的車斗里，兩眼翻白看向天空；“人！人！哈哈哈……好多人……好好玩……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廢物。”以諾煩得不行。他是真的沒想到，維利居然如此不濟事。
　　戴森原則禁止了絕大多數(shù)成癮性物品的生產(chǎn)與銷售。一旦觸犯，就會失去庇護。乙醇倒是允許個人使用，但當作為非動力用途時，也嚴格限制了攝入量，不能超過自身有機體重量的百分之零點三。
　　不過，“生理上不存在成癮性”的一些好東西依舊可以銷售。
　　比如說，直接突破腦機屏障，注射睪酮素，同時用電流刺激大腦。
　　據(jù)說這也是一項傳統(tǒng)了，戴森法則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傳統(tǒng)的男人在打完一把武俠游戲，或者看完一場競技會之后，都會選擇這么玩上一趟。
　　以諾尤其喜歡這一套。他在青春期之前，就成為了重型機械。按理來說，他根本就沒有分泌睪酮素的器官了，甚至也沒有多少需要睪酮素調(diào)節(jié)的部分【比如骨骼、肌肉】。
　　正常來講，他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對“異性”產(chǎn)生概念。
　　以諾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接受技師做這種服務的日子。隨著那一管液體進入大腦，他感覺自己被點燃了。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生物腦釋放的混亂電流讓他的機械身軀困惑。
　　不知道……
　　有種沖動，仿佛想要破壞這具身軀，破繭而出。
　　他甚至都不記得那天是怎么回到鎮(zhèn)子的了。他應該撞壞了什么東西。那個時候，尤利婭斥責了他。基因之中的本能告訴他，他想要進入尤利婭的數(shù)據(jù)庫……或者其他什么。他想要訪問……想要……
　　一定是那一針藥讓他發(fā)了瘋。
　　因此，以諾也就特別理解維利現(xiàn)在的情況。這可憐的家伙沒錢，或許根本就沒有體驗過這種事呢？
　　以諾這些年在服務站花了不少錢。包括這次帶維利過來，他也沒有太過心疼。他的夢想，除了“和尤利婭在一起”之外，就是成為服務站老板的“熟客”。據(jù)說服務站老板手里還有一些舊時代人類的影像研究資料。那東西非常神秘，只有少數(shù)熟客才能一睹為快。
　　他想要加入那些人……
　　“嘭”！
　　一聲空響。
　　以諾有些惱火。雖然他沒有觸覺傳感器，但是其他感應裝置還算靈敏。他的駕駛系統(tǒng)顯示，自己身上突然就多處了大概兩百公斤的重量，再結合那個聲音，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他又被滑輪客纏上了。
　　滑輪客是一群小混混，是惡棍、流氓。它們多半無所事事，全靠幫人跑腿過活。以諾從不覺得這是正緊的活計。他們多半買不起正兒八經(jīng)的動力系統(tǒng)，因此就靠一個真空吸盤、一套鎖鏈和一族滑輪搭順風車。
　　每個干運輸?shù)亩加憛掃@群動不動就黏在人身上的寄生生物。
　　以諾調(diào)出地圖，開始回憶周圍的路線，想要找個彎道——最好是急轉(zhuǎn)彎，可以干脆利落的將那個滑輪客甩出去。
　　這種狀況下，滑輪客就算被摔死了也不會觸犯戴森原則。滑輪客的行為，本身就是在“物主不同意的情況下擅自使用物主的物資”——這里特指“燃料”。這種行為雖然不至于會讓滑輪客失去“庇護”，但這種行為是不值得庇護的。物主反擊的過程中若是造成了滑輪客的死亡，物主不會失去“庇護”。
　　但接下來，就是“當當當”的幾聲響。吸盤似乎是脫落后又重新附著在他的身上。每一次，吸盤的落點都會更靠前一些。
　　——什么鬼？
　　以諾嚇了一跳，急忙剎車。一個黑色的身影就沖到了他的前面去。維利的身體幾乎是同時被拋出車斗，啪的一下摔到地上。隨后，他左輪向前轉(zhuǎn)動，右輪向后轉(zhuǎn)動，緊急轉(zhuǎn)向。
　　但一個吸盤已經(jīng)搭在了他的車頭上。
　　隨著絞盤收緊的聲音，一個有著四只手的銀色矮小義體靠了上來：“嘿，親愛的以諾朋友，停車，好么？”
　　那個人的聲音很斯文。以諾本來想要甩動車頭撞上去，但對方的動作制止了他的想法。
　　一根半米長的槍管正指著他生物腦所在的區(qū)域。
　　這是一把電磁激發(fā)的現(xiàn)代槍械。在后坐力推開槍口之前，它就可以射出好幾發(fā)發(fā)子彈。這些子彈就如同一把不連貫的合金長矛，足夠撕開他這種民用機械的外殼了。
　　以諾緊張得引擎發(fā)出嗚嗚的雜音：“萊夫先生……對不起，我……我只是沒有認出你！”
　　他認識這個家伙。這個人名叫“萊夫”，很多年之前就因為殺人而失去了“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