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寺院的地藏王菩薩像和我以前見到的都不同,不是身披瓔珞,頭戴五佛冠,一手持金錫一手托摩尼寶珠,盤坐在蓮花上的形象,而是沒有戴佛冠,身穿僧衣,站立于蓮花之上。
我抬頭仰望之時,地藏王菩薩仿佛也在低頭慈憫地看著我。
越是如此,我的眼淚就越發(fā)地控制不住,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傷心,也許是因為委屈吧,我只想平安順?biāo)斓囟冗^一生,卻遇到了這么多平常人不該經(jīng)歷的事。
我不清楚時間過了多久,眼睛都有些疼了,這才從蒲團上爬了起來。
菩薩像身前的巨大供臺上有著香桶,我從里面抽出了三炷香,點燃后高舉過頭,拜了三拜插入香爐中。
后來我才知道大殿內(nèi)基本是不允許香客上香的,主要原因是大殿內(nèi)多為木制結(jié)構(gòu),香客毛手毛腳,容易引起走水。
裊裊青煙升騰而起,燃香獨有的味道散布開來,我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輕松,就仿佛原本被壓在大山下面,如今大山被挪開了一樣。
我閉上眼睛,體會著這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我從未有過,它讓人如此的意醉神迷。
漸漸地,我進入到了一種空靈的狀態(tài),我能夠聽到飛檐畫角之上隨著微風(fēng)搖晃,叮當(dāng)作響的風(fēng)鈴聲,也能夠聽到遠處禪房若有所無的誦經(jīng)聲……
我好像和所在的寺廟融為了一體,青磚是我,我能夠感受到青苔荒草生在身體上的麻癢;雕梁畫柱是我,我能夠感受到檀香沁入心脾的寧靜;清風(fēng)是我,我能夠感受到自己拂過風(fēng)鈴時的歡愉;燃香是我,我能夠感受到身體灼成灰燼,精神遍及空中的豁達……
我是我,我亦非我,萬物是我,萬物亦非我,我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徜徉,越來越遠。
“咚……”我的精神是因為鼓聲而回到身體的,想想自己剛剛的狀態(tài),我回味的同時不由得一陣后怕,如果不是這暮鼓之聲,我的意識還能否回到自己的身體?
我插在香爐中的檀香已經(jīng)燃盡,周圍的光線也黯淡了下來,沒想到居然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我這一站就是一下午的時間。
“施主,你還在啊?!鄙砗髠鱽碛行┒斓穆曇簦一仡^一看,正是之前讓我進來的僧人。
“大師?!蔽译p掌合十,對著他一拜。
僧人回了一禮,“施主遠道而來,這個時辰怕是不好返回,寺院也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不如就在客房住上一晚,明日再行離去?!?br/> 這個提議簡直太好了,可是我卻有些窘迫,不因為別的,沒錢啊!
僧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為難,“施主可是不方便?”
我咬了咬牙,實話實說,“大師,我囊中羞澀……”
僧人聞言笑了,“施主是不是對寺院有什么誤解?客房都是免費給香客居住的。”
我吃了一驚,原來是這樣啊。
僧人嘆了口氣,“也怪那些墮于名利之中的出家人,讓世人對佛家生出了誤解,佛法普度眾生,又怎么能以錢財度之?”
我心中生出感慨,眼前的僧人如此真誠,開口就是大實話,如果每個僧人都如他一般,人們又怎么會漸漸對佛家敬而遠之?
僧人用木方插好大殿的門,帶著我來到了一排連在一起的平房前,房門都是上著鎖的,他取出一串鑰匙,打開其中一間,將我讓了進去。
我一看,客房的陳設(shè)非常簡單,只有一鋪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墻上掛著一個老式的鐘表。
“施主,晚一些會有人給你送飯的,廁所就在房后,不過施主晚上盡量不要在院中走動。”
沒等我問他為什么不能走動,他已經(jīng)離開了。
我關(guān)好門,見床鋪上的被褥都很干凈就躺了上去,一天沒有坐下來過,此時我才感受到深深的疲憊。
只躺了一小會兒我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跪在地藏殿中,那個糾纏了我很久的清風(fēng)站在我身側(cè),揮起手中的鬼頭大刀向我砍來,地藏王菩薩手中的摩尼珠這時忽然放出金光,金光籠罩住我,鬼頭大刀在砍到我之前就被金光阻擋住了。
我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小白和黃天林都站在門外,形象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樣,一臉焦急地想要沖進來,但他們跨不過大殿的門檻,門雖然開著,卻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卍字擋住了他們。
清風(fēng)見鬼頭大刀砍不到我出離地憤怒,他忽然憑空取出了一個令牌,令牌是紅色的,上面有一個討字。
他用那紅色的令牌向我打來,居然穿過了金色的佛光,令牌打在我的身上讓我疼痛難忍,但是我卻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