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完爺爺?shù)漠斕煜挛?,范文斌就急急忙忙趕回公司。范有民見兒子火急火燎的,知道有急事情,也不阻攔,只是神態(tài)冷峻地重重叮囑了一句,“三天后,一定回來,我們一起去給你爺爺燒墳頭紙?!?br/> 按照范家渡的風俗,老人埋葬三天后,孝子們一定要去上墳,給新墳燒紙?zhí)硗?,再看看有無不利死者或活人的地方,如果有,要及時修補,千萬不可疏忽大意,留下遺憾。
范文斌在答應(yīng)父親的同時,讓妻子和兩個兒子暫且留在老家,等燒完墳頭紙再一起回城里,可是,這一想法,剛剛說出口,就被段向梅當面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這幾天,和婆婆妯娌幾個人呆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覺得心里非常別扭不舒服,早就巴不得趕快離開范家渡了。
見妻子臉色不舒展,氣呼呼的樣子,帶著范學華范學禮兩個兒子,先他一步上了車,范文斌只好苦笑幾聲,隨她便了。
每次回老家,段向梅幾乎不愿意留宿,他很清楚,私下里也問過原因,但段向梅只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不習慣”,就沒有下文了。
段向梅娘家在西灣,和范家渡是一個鄉(xiāng)的,距離也不遠。她和范文斌又是初中同班同學,一起在糜灘鄉(xiāng)中學度過了整整三年美好時光。直到上了高中,她在二中,范文斌在一中,這才分開,但私下里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
大學畢業(yè)后,又被分配到母校,大安二中當英語老師。這一教,就是二十多年,眨眼之間的事情。自從嫁給范文斌以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對范家的人,包括婆婆妯娌幾個人,特別是那個劉愛娟,她越來越看不順眼,甚至還有點厭惡。
那天,將父親范有民應(yīng)承擔的那部分喪事費用,范文斌大包大攬下來之后,她就聽見劉愛娟在背后開始說閑話,什么有了幾個臭錢就想在人前逞能擺闊,什么狗肚子里裝不住酥油,等等,氣得段向梅恨不得唾弟媳婦一臉痰,但最終還是忍耐住了,沒有當場發(fā)作。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段向梅和劉愛娟很是不和,甚至可以說,格格不入。在背后,兩人沒有少說對方的閑話,以致于劉愛娟在買房子的時候,寧可多掏錢,也不買華城集團建的怡園小區(qū)里的房子。因為,段向梅一家就住在那里。
為這事,氣得范文林和劉愛娟大吵了一架,兩口子幾個晚上沒有睡在一張床上。按照范文林的想法,在怡園小區(qū)買一套房子,看在弟兄之間的情面上,大哥范文斌肯定會優(yōu)惠不少錢的。
可是,劉愛娟即使多掏錢,也不愿在怡園小區(qū)買房,還惡狠狠地揚言,如果范文林不聽他的話,就馬上離婚。語氣之果絕,臉色之陰森,態(tài)度之嚴厲,前所未有,就像兵敗時執(zhí)行戰(zhàn)場紀律的將軍,沒有一絲猶豫回旋的余地。
如此僵持了幾天之后,最終,以范文林不得不妥協(xié)退讓而結(jié)束了冷戰(zhàn)。按照劉愛娟的意見,在怡園小區(qū)隔壁的同盛小區(qū),按揭買了一套房子,多花了幾萬塊錢,范文林心疼了好多天。
此時,在返回城里的路上,段向梅再也忍不住了。小車剛剛駛出范家渡,就牢騷滿腹地沖丈夫發(fā)火說:“爺爺又不是你范文斌一個人的,你呈什么能?掏了那么多的錢,還沒有落下一句好話,真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