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瀉而下,雷電轟鳴不息,匯成小河的水流在地面奔流縱橫,裹挾的泥沙使其變得污濁不堪。
“嘀嗒,嘀嗒,嘀---”
雨滴自空中掉落,砸在潮濕的地面,迸濺出一朵朵水花。
暴雨中,一處破舊的車站,黑壓壓的人群讓囤積的雨水無處宣泄,像是一只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沒有攜帶任何雨具,人群在雨中靜默著,像是一群雕塑。
“咔噠,咔噠,咔噠”
混合著雨灑落的聲音,一條軌道延伸向無盡的遠方,水汽彌漫之間看不清虛實。
軌道微微振動著,傳導(dǎo)著令人恐懼的聲音,鉸鏈摩擦,仿佛隨時能夠刺破人的耳膜。
靜立的人群中,強壯如鐵塔一般的壯漢,身軀微微顫抖著;堅韌如刀鋒一般的戰(zhàn)士,收斂了鋒芒。
一架車頭從迷霧之中突兀地出現(xiàn),充斥著歲月斑駁,愈來愈近間迷霧散盡,逐漸展露出了全貌。
鐵質(zhì)的車身上布滿了各種痕跡,血跡、燒痕,還有無數(shù)斷齒倒插其上,層層疊疊難以計數(shù);無數(shù)斷手抓著車身的一切凸起,手指根根盡沒入鐵皮之中。
一種血腥和海腥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在大雨中妖艷詭異的血霧彌漫而起。
血霧將人群覆蓋,許多人的皮膚開始被侵蝕溶解,血液隨雨水流下,匯入地下的水流之中。
列車車速不減,人群開始向列車行駛的方向奔跑,列車車門突然打開。
人群的奔跑更加迅速,其中一個身材苗條的男子,向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句:“接檸檬姐姐?!?br/> 話音未落,身影已經(jīng)飛出,全部身體貼靠在車廂上,四肢像是蜘蛛一樣詭異的扭動著。
整個人像是蜘蛛一樣在車廂上迅速移動,探頭從車窗向里看去。
車窗邊坐著一個頭戴小熊發(fā)卡的女子,柔順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龐。
趴在車窗前的魔劫一怔,眼前之人與記憶中的那道人影相重合,只是少了幾分天真與純潔。
魔劫很清楚這樣的改變是因何而起,但是這種改變讓他覺得陌生了起來,仿佛與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之間隔上了一層不可驅(qū)散的迷霧。
他將頭甩了甩,雨水從頭發(fā)上灑落,同時腦中的雜念也隨之消散。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自從他被一雙手從深淵中托起時,從前的他就已經(jīng)死了。
他向車中環(huán)視,列車中的乘客并沒有坐滿,每個人都低著頭,頸部呈一種不自然的下垂姿態(tài)。
列車還在暴雨中飛馳,扒在車廂上的人多了起來,魔劫開始用手猛烈地拍打車窗,試圖喚醒窗前的女子。
魔劫精致的妝容在雨中顯得凌亂,他用左手纖長的指甲劃破右手手腕,頓時大量鮮血涌出,順著皮膚匯聚到指尖。
他用力在車窗上畫出了一個由鮮血構(gòu)成的符號,但是暴雨仿佛有意識一般不斷沖刷著印記。
列車已經(jīng)全部進站,但是速度依舊不減,似乎完全沒有停留的打算。
車身周圍的人拼命拉扯著列車,但是依舊無法減慢列車的速度。
一些人開始涌上列車前的軌道,堆成了一座人山,任由列車從自己身上碾過。
列車的速度終于還是減慢了一些,魔劫不斷用鮮血在車窗上畫著,一遍遍補全被雨水沖淡的印記。
縱然魔劫的身體素質(zhì)遠超常人,但是腦中依舊有些眩暈,一種無力感傳遍四肢。
抓著車皮的手有些顫抖,隨著列車漸漸離站,巨大的壓力降臨在魔劫的身上。
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魔劫的視線被吞沒其中,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就在列車駛出車站的一剎,刺眼的光芒瞬間籠罩了車站。
仿佛時間停滯了一瞬,所有人的意識陷入空白之中。
“噠—”
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將眾人的意識拉回。
人群仿佛重新化為了雕塑,沒有人說話,似乎被更大的危機所籠罩。
“噠—”
一只紫色的高跟鞋踏入眾人空白的意識,風(fēng)煙隨之散盡。
“噠—”
隨著那只雪白的腳髁又一步踏下,是那樣的輕柔淡然,卻在眾人心中像是重鼓擂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