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觀之下,反而似乎是軒轅夜隱約落了下風,那天后連著一個月我沒有再見過軒轅夜,聽說他隨著衡親王去了邊疆,平定西南蠻夷之亂,也不知道新年之前能不能趕回來。
皇貴妃終日忙著為軒轅夜挑選新妃,偶爾也會給我看那些女子的畫像,我奇怪自己應付這件事情的時候總是提不起精神。
好似是逃避似的常常躲在壽康宮伺候太后,太后精神愈發(fā)不濟,纏綿于病榻漸漸消瘦下去,才一個月已經(jīng)消瘦的不成人形,仿佛只有皮吊著骨頭一般。
“哀家怕是看不到明年春天的日光了?!?br/> 我剛伺候太后吃完藥,她倚著枕頭斜斜的靠著床榻嘆息了一口。
我擱下藥碗,唇邊扯出一抹笑容,“太后說得哪兒話呢,姜太醫(yī)是太醫(yī)院之首,醫(yī)術了得,奴婢瞧著太后這幾日服著姜太醫(yī)的藥精神了許多?!?br/> 太后閉上眼,“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原也是報應?!?br/> 芳蘭姑姑站在后頭嗔道:“太后是病糊涂了,有什么報應也報應不到太后身上去。”
太后搖了搖頭,“報應,全是報應?!?br/> 我給太后掖了掖被子,柔聲道:“太后,您別多想,您現(xiàn)在病著,太醫(yī)囑咐了要靜養(yǎng),而且四皇子想必也快回來了,太后不是還盼著四皇子成婚嗎?”
說到四皇子太后睜開了眼,眼中有些朦朧,“夜兒,夜兒是個聽話的孩子,哀家等著他成親?!闭f罷太后又微微側(cè)過頭看著我,“哀家怕是活不長了,你答應哀家一件事?!?br/> 我面容一緊,太后吩咐的事情自然不會是小事,我恭謹垂首,“太后您吩咐,奴婢聽著?!?br/> 太后揮手屏退了宮婢,只留下了芳蘭姑姑還有我,她干枯的手附在我手背上,輕嘆,“帝位之爭,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哪一朝皆是如此,這一朝更不會例外,太子背后有皇后,老八有權(quán)臣支持,老四最弱勢卻也有不少人心。哀家心知,將來無論誰做了皇帝對方都沒有好下場,可他們都是哀家的親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事,哀家跟皇帝就算在如何權(quán)勢遮天也阻擋不了……”
我沒想到太后會跟我說這些極其忌諱的事情,我不由凝神微微屏住了氣息仔細聽著她的話。
太后喘了口氣,我撫著她的背給她順了順,她拉住我的手,嘆息一聲道:“哀家已經(jīng)見過了自己的兒子手足相殘,曾經(jīng)尚且心痛,如今卻又要看到孫兒重蹈覆轍。”
太后緊了緊握著我的手,語氣重了幾分,“無論以后誰成為皇帝,哀家希望你一定要陪伴左右規(guī)勸著他,為了哀家,為了天啟,切勿不能讓皇帝做出殘害手足之事,如此只會為天下人所不齒。這樣的事情哀家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卻是不想再讓皇帝去手刃手足,能阻止一分便阻止一分罷。”
我心中一驚,連忙跪倒在床榻之下,低垂著頭惶恐道:“太后,如此重任奴婢無力堪當?!?br/> 太后提著精神笑了一聲,“哀家知道你可以,哀家這輩子從沒看錯過人,太子有心與你,哀家很久以前就知道,否則你那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