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斷章取義,可細想其中卻并非不無道理。
若是讓一些老學究聽到了,定然以為他在調戲人家姑娘,他倒是無所謂,可秋月慈畢竟是一介柔弱女子,平白無故污了清名,確實是他思慮不周。
程硯秋蹙眉沉思片刻,便拱手道,“是程某唐突了。”
秋月慈突然一笑,自顧自的走進里間,“不過玩笑,先生切莫生氣,不若坐下手談一局,權當明月為先生賠罪?”
程硯秋正要婉拒,便聽到對方又幽幽的長嘆一口氣,“自從與先生對弈過一局后,我便朝思暮想,在東陽寂寞,難得遇到先生棋逢對手,我自己與自己下棋便越發(fā)覺得無趣了?!?br/>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便再也說不出口,秋月慈這般示弱請求的語氣,他若是再不知好歹,便有些不近人情了,只是秋月慈說著下棋,他卻總覺得她意有所指。
只是看著秋月慈再正經(jīng)不過的樣子,程硯秋便覺得那都是自己的幻覺,說不定在常陽初見時,秋月慈說的話那也不是輕浮,而是她本身說話就是那個樣子,才讓他有所誤會。
嘆了一口氣,程硯秋走過來坐到了秋月慈對面,案上早已擺好了棋盤,秋月慈用眼神示意他執(zhí)黑子。
“請?!?br/> ……
等到程硯秋走后,秋月慈將那紅釉的八寶攢盒打開,看著里面八個精致小巧,花樣吉祥的月餅,隨手捻了一個,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小口。
口感略硬,味道綿甜。
東陽的月餅,確實口味與常陽不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這種硬皮的月餅了,還記得她小時候在陽安,吃的也是這種硬皮月餅。
常陽與陽安相距數(shù)千里,她本以為再到陽安,將會是她鳳冠霞帔出嫁之日,可是此時,陽安就在東陽的隔壁,若是驅快馬,一日便可到達。
她隔著層層云端眺望北方,緬懷故人,將那一整個月餅一點一點的吃完了。
將盒子蓋上,她對絳珠吩咐道,“好好收起來吧。”
“姑娘不吃了?這可是程先生送的?!苯{珠不解。
秋月慈微微一笑,“就是因為他送的,所以才要收起來留作紀念。”
畢竟以后,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收到這種禮物了。
夜色深沉,今晚的月亮已經(jīng)悄然爬上樹梢,只是不夠渾圓,邊上缺了一個小小的弧形缺口,讓人看著總覺得不圓滿,有些遺憾。
例行的宴會開場,武幸以為會是很多很多坐在一張長長的拼湊起來桌子上,沒想到卻不是,她連教主的面都沒見到,先是跟著烏壓壓的一群黑斗篷一起向地上倒了三杯水酒,一杯水酒祭英魂,兩杯水酒祭埋骨,三杯水酒祭來生。
第一杯第二杯都是祭別人,第三杯是給自己,江湖中人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說不準哪天便要命歸西天,求不著今生安穩(wěn),只能求來世富貴了。
若是在名門正派還好,可陰月教內,一年不死個百八十個人,事堂抬尸體的仆役都會覺得奇怪。
程硯秋祭完三杯酒后,率先將杯子摔在地上,眾人緊跟著一起,四處響起噼里啪啦的碎瓷片聲。
也就是陰月教產業(yè)眾多,家大業(yè)大,才能這么糟蹋了。
武幸不喜歡喝酒,祭過酒后就放在一邊,專心吃著桌子上的食物,可能是放的時間有些久,都涼了,不是特別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