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律者,前文明和現(xiàn)代文明的定義相同,都是“在高濃度崩壞能輻射下生成的,擁有超越常識,掌控強大力量的人類”。
她們失去了人類的人性,過往的喜怒哀樂也不復存在,哪怕前身是卑彌呼隊長那樣熱情而有著良好人際關系,熱愛這個世界,并為之奮戰(zhàn)的人類,在成為律者之后,也完全無法保持自己的人性,最終淪為了毀滅之力的奴隸。
雖然凱文和華最后的報告表明,因為華的呼喚,卑彌呼曾經(jīng)有短暫的幾秒鐘時間,恢復了自己的神智,收攝了本應席卷整個澳洲的火焰,將力量控制在了較小的范圍中,并給了凱文殺死他的機會,但顯然,她終究不可能與崩壞本身的“指令”對抗。
當然,是否有那所謂的“指令”存在,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有研究者提出過將律者看做蜂后,崩壞獸看做工蜂的“蟲群理論”,并認為控制律者的人,可能還存在一個“上級意志”,但最終沒有證據(jù)證明這是事實。
畢竟,人類和律者,是實實在在的不死不休,沒有任何辦法交流,緩和,乃至共存的可能性——就像人不會在意螞蟻的死活,崩壞也不會在乎人類的。
當然,認為崩壞其實是對人類篩選機制的“進化派”,或者甚至認為崩壞是對人類神罰的“懲戒派”理論同樣存在。
不過嘛,這些人,基本上全都已經(jīng)丟進至深之處了。
要知道,毒蛹的出現(xiàn),可不全是為了內(nèi)斗和打擊政敵的,高奇清理了議會高層都沒碰毒蛹,是他知道,毒蛹真的有其存在的意義,末世之下,這種聲音有必要存在。
但,現(xiàn)在的他,卻同樣從口中,說出了離經(jīng)叛道的話語。
律者,未必一定要消滅,而是……可以爭取到人類的這一邊?
“這可不是什么好玩笑喲,高奇先生,律者可是人類的死敵,每個律者都造成過不小的傷亡,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每個律者似乎都是可愛的女孩子,但那也是過去身為人類的她們——在被崩壞控制之后,她們就已經(jīng)是崩壞的傀儡了,沒有任何被爭取和拉攏的可能?!?br/> 聽到高奇的話之后,愛莉希雅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搖了搖頭,否認了他的說法。
“千萬不要帶上這種想法,高奇先生,任何對于律者的仁慈,都只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br/> 非常認真的告誡了一聲高奇,愛莉希雅的表情守衛(wèi)嚴肅了一些。
“在面對第六律者的時候,死之律者也曾經(jīng)偽裝成了一個恐懼和害怕的女孩子,凱文這個善良的大男孩都差點被她騙了哦,還好在她攻擊之前,不知為何遲疑了一下,凱文他還是搶先出手了,不然……你們家維爾薇手上就有死之律者的核心,你知道,那力量到底有多么恐怖?!?br/> 湛藍色的明眸,與高奇的眼睛對視到了一起,愛莉希雅沒有想到,這位自己早就認識的高奇先生,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如果他面對的不是愛莉希雅,而是另一個人,說不定對方會直接將此事上報給逐火之蛾議會,質(zhì)疑高奇的忠誠——雖然她們夫妻倆一直以來,對于高層議會都是聽調(diào)不聽宣,本就毫無忠誠可言,倒也不怕這個就是了。
不過,對于愛莉希雅,這個目前自認為的律者來說,這句話…….倒是難得的有些溫柔,不過愛莉希雅不會表現(xiàn)出來
裝,繼續(xù)裝。
看著愛莉希雅那神色淡然的可愛臉蛋,高奇在心中輕笑,但依舊只當她是個普通人,訴說著自己的設想。
“仁慈從來不是留給敵人的,但我還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就這樣將律者和崩壞視為一體,你知道,律者核心可以被制成武器的原因,是因為其中儲存著律者的力量,也儲存著她們的信息,除了崩壞的本質(zhì),她們的人性與過往,同樣占據(jù)了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br/> 這是句實話,高奇過去只知道,律者核心可以制作神之鍵,但是只有真正跟著維爾薇參與到了神之鍵的制作過程,高奇才理解了律者核心的本質(zhì)。
這東西能存儲下西琳的意識與人格,在琪亞娜體內(nèi)創(chuàng)造出一個空之律者女王的人格,說明每個律者核心,都存儲著大量的信息。
靠著對律者核心的研究,維爾薇可以將她們的力量制成天火圣裁那樣的武器,千界一乘那樣的載具,還有萬物休眠那樣的超級冷凍倉。
當然,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的核心除外,因為其中有著太多復雜而混沌的“知識”,維爾薇完全無法對其進行解析。
而在這些核心中,高奇和維爾薇,除開身為律者的力量,還看到了她們成為律者之前,身為女孩子的,平凡的一生。
就連卑彌呼,在加入逐火之蛾前,都是一個名牌大學的物理學高材生……這一點倒是和姬子有點像。
原本,高奇想要想辦法與律者和平共處,只是因為對方每次模擬,都會被崩壞,量子之海或者虛數(shù)之樹什么的鬼東西丟出來,暴揍高奇一頓,把他驅(qū)逐出這個世界。
不解決這個問題,高奇就永遠不可能完成和姑娘們的約定,和她們一起長相廝守。
畢竟,高奇面對的律者,比起原版律者,完全是超級強化plus版本,識之律者提前出現(xiàn),雷之律者的強度更是遠超原作,那琪亞娜和姬子兩個人就能制服的水準。
再下一次,恐怕律者可能會更加強大,一次出現(xiàn)幾個律者都有可能,高奇氪命倒是得繼續(xù)氪命,但是同樣的,他必須尋求合作的可能。
但,在看到了幾個律者的故事后,高奇覺得……自己如果可以的話,也要像答應識之律者那樣,去拯救她們,不只是為了功利的角度。
一個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就這樣被崩壞摧毀了她們的人生,維爾薇甚至有推測過,也許她們從頭到尾都能保留意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上沾滿鮮血。
這一點,琪亞娜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崩二滅世的琪亞娜甚至在毀滅了世界后,被故意給予了自由,絕望的連自殺都做不到。
甚至于,她們還會面對人類的惡意,第十二律者,櫻的妹妹鈴,便是最好的例子。
這絕對是個痛苦的經(jīng)歷,因為崩壞而受害的人,又何止是這十幾位律者,更有整個世界的人。
高奇想救她們,也想救這個世界,這堅定了高奇讓律者恢復人性,站在自己身邊的決心。
是的是的,他知道,只有愛莉希雅的犧牲,后世的律者才能擁有人性,才能有資格脫離崩壞的束縛,取回自己的人性,開始人均叛變的二五仔行為。
而有了梅比烏斯對普羅米修斯的設置,它才能介入“崩壞意志”之中,通過微弱的調(diào)控,讓本來應該百花齊放,和崩二一樣搞出血之律者,金屬之律者的世界,嚴格按照前文明律者的順序依次出現(xiàn)崩壞,給予人類勝利的可能。
但,這不代表,高奇必須這么做,她們只是證明了——讓律者重獲人性,是有可能的,而不是,一定要走這犧牲的道路不可。
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唯一的答案,畢竟就連虛數(shù)之樹和量子之海的力量,在隔壁星穹鐵道也不過是種強化素材而已,沒什么無解的問題,少的只有時間——恰好,高奇的時間多的是。
既然高奇有了可以無限試錯的機會,那么,他就要超越這個不可能,將一切做到最好。
不管是自家的姑娘,還是身旁這位,愿意為了下一個時代,犧牲自己本不必犧牲的生命,天真而善良的姑娘,高奇都要拯救。
“我對逐火之蛾對律者采取的態(tài)度和行動,依舊持贊同意見,不過我還是會對律者本身保持同情心,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把她們拉回人類的世界。”
聳了聳肩,高奇也沒把氣氛搞得太僵,只當是和愛莉希雅的閑聊,向她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好吧,只是可憐那些命苦的女孩子,這倒是不要緊,我就當作你有顆善良的心吧,高奇先生,很少有人能將律者的過去,和崩壞控制下的她們分開了。”
愛莉希雅微微一笑,向高奇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律者就是崩壞,這樣的理念,早就深入了所有人的內(nèi)心,當卑彌呼隊長成為律者之后,整個逐火之蛾的人都瞬間將她當做了叛徒和惡魔,不少原先和她關系不錯的人,都急急忙忙的和她撇清關系。
人們似乎轉(zhuǎn)瞬間,便遺忘了這位隊長,曾經(jīng)在多少次戰(zhàn)役之中身先士卒沖鋒在前,在大家情緒低落時努力把她們拉進舞會鼓舞士氣,認真鼓勵每一位絕望的戰(zhàn)士,她幾乎立刻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無數(shù)莫須有的指責都加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于,連第五作戰(zhàn)小隊,在第七律者手中存活下來的戰(zhàn)士們,也都開始被其他人懷疑和崩壞有聯(lián)系,不少人對其避之不及,仿佛她們是死士和崩壞獸。
如果不是華在其中努力斡旋,和高層據(jù)理力爭,甚至拉到了不知為何和她關系很好的梅比烏斯的支持,恐怕第五小隊會直接被議會高層解散——議會高層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們不過是找一個背鍋的人來發(fā)泄戰(zhàn)士們的情緒而已。
而即使現(xiàn)在,華依舊會在背后,被不少人指指點點,認為她們是危險的可疑分子,隨時都有可能背叛逐火之蛾。
雖然這種純粹的無稽之談,不會影響融合戰(zhàn)士們的判斷,逐火之蛾依舊是個理性的組織,但……愛莉希雅必須承認,自己有點害怕了,只有一點點。
她并不害怕自己的死與活,如果她這個律者的死亡能夠結(jié)束崩壞,那么她會立刻去做。
但愛莉希雅害怕,人類內(nèi)心深處,那屬于負面的偏執(zhí),歧視,敵意,以及不信任,會讓逐火之蛾的戰(zhàn)士接二連三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有著那么多律者之后,徹底摧毀逐火之蛾的團結(jié),從而讓人類最后的壁壘分崩離析。
要知道,雖然她整天樂樂呵呵的,但愛莉希雅能感覺到,隨著律者越來越強,每個人的壓力都會越來越大,她也一樣。
就連面前,原本那充滿藝術細胞和奇思妙想的魔術師維爾薇,最近在總部廣場上表演魔術的次數(shù),都顯著下降——末日之下,人類所珍視的一切美好,正在生存面前被逐漸拋棄。
如果愛莉希雅的律者身份暴露,那么她所積攢下的良好人際關系,會瞬間化作完全相反的力量,反噬所有信任愛莉希雅的人,反而會傷害她們。
也正是因此,愛莉希雅才認為高奇的想法很難得,崩壞應該和律者,至少是應該和“成為律者前的人”被分開看待。
但很可惜,即便分開看待,愛莉希雅也明白,高奇的想法,可以說完全是天方夜譚。
她與律者戰(zhàn)斗過,雖然功勞和宣傳都在凱文身上,但愛莉希雅也積極參與到了其中,甚至沒少直面過律者。
愛莉希雅,能靠著自己并不算強大的力量,本能的感知到,成為律者之后,任何人性已經(jīng)不可能在律者身上復蘇,在化身成崩壞的代言人之后,她們已經(jīng)成為了純粹的毀滅化身,與天災無異。
一切善良與邪惡,美好與丑陋,喜悅與悲傷,在律者面前已經(jīng)不存在任何意義,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毀滅地上的“文明”——竭盡全力,至死方休。
即便同為律者,愛莉希雅也想不到,有什么辦法可以將她們屬于人的一面喚醒,人類較之于律者,太過羸弱,太過渺小。
至少在現(xiàn)在,愛莉希雅找不到方法,讓她們重新取回身為人類的意志,但愛莉希雅想,如果是自己……也許總會找到辦法的。
畢竟,她可是純真而善良,完全不受崩壞控制的律者少女呀!
愛莉希雅覺得,自己作為唯一具有人性的律者,一定帶著某種,不同于毀滅的使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自己和她們那么不一樣,如此的特別,不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情么?
雖然不認為高奇可以做到,但愛莉希雅認為,自己這個律者,總能想到辦法的——一定會的!
“那么,高奇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呢?按照律者出現(xiàn)頻率越來越快的規(guī)律,恐怕過不了多久,第八律者就會出現(xiàn)了哦~~”
微笑著看向身邊的男人,愛莉希雅自然不覺得高奇先生能對律者做什么,哪怕成了融合戰(zhàn)士也是一樣的,對于律者,除了暴力之外,人類也許沒有任何其他手段。
而高奇,則是觀察著愛莉希雅那看似毫無變化,實則卻有些波瀾的表情,高奇輕輕攤了攤手。
“我想想,就和那些爆米花電影里一樣,想要喚醒律者的人性,我也許需要……愛?”
用有點隨意的語氣,說出了最真實的想法,高奇的話反而把愛莉希雅逗樂了,她伸出手捂住了小嘴,可愛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