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想象,他凌晨三點下樓,竟然是為了做夜宵。
夏芃一邊咬斷嘴里的面條,一邊看向了對面坐著的槐序。
……而且手藝還不錯。
明明只是一碗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但卻做到了色香味俱全,味道恰到好處地令人舒心,在這有些涼意的夜晚,確實令人感到一絲寬慰。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在夏芃面前做的,所以她才敢放心吃。
夏芃確信沒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槐序也在吃面,他的動作慢條斯理,連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垂下眸子的神情甚至有些虔誠。
夏芃想到了從前在教堂里見過的神父,他們也總是帶著這樣的神情,做什么事情都這樣,似乎在感謝神賜予自己的一切,無論幸福或者苦難,因此也格外地有耐性。
但夏芃沒有那么好的耐性,因此這場無形的博弈,終究以她先開口告終。
夏芃直視槐序,道:“據(jù)我所知,這棟房子并不是梁錦的,隔壁才是,否則他們不會只字不提。”
“他們”當然指的就是梁玉堂和梁金馬。
既然本來就是沖著梁錦的遺產(chǎn)而來,而且他們已經(jīng)翻遍了所有梁錦的房子,就沒道理落下這一處。
槐序用筷子攪了攪面湯:“那兩兄弟不知道。”
夏芃皺起眉:“兒子會不知道老子的房產(chǎn)在哪里?”
槐序淡淡道:“兒子就能知道老子的一切?那他們?yōu)槭裁催€要過來?我看他們不像是來搬遺物,車都沒了怎么搬?這么執(zhí)著,倒像是在……找東西,找一樣他們不知道在哪里的東西?!?br/> 夏芃啞口無言。
這個男人也未免太聰明太敏銳了點。
“就算退一萬步,他們真是來搬遺物的,那些房子里的東西價值可能還不到錦上集團市值的百分之一,現(xiàn)在‘白夜’現(xiàn)象這么危險,他們真有這個孝心能拋下一切就為了搬走這么點梁錦生前喜歡的東西?”
槐序幽深的眸子越過夏芃,看向了客房的房門:“梁錦葬禮那天我也在現(xiàn)場,他們連眼淚都沒有掉一滴?!?br/> 夏芃沒說話,槐序接著道:“我曾經(jīng)幫過梁錦一個忙,梁錦才將這棟別墅送給了我,并且將我當成了至交好友,這件事那兩兄弟應該知道,至于在這別墅里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br/> 假如夏芃了解過槐序和梁錦的交往經(jīng)過,就能知道,他是先住進別墅,才認識的梁錦。
但可惜她不知道,且現(xiàn)在也沒有渠道去知道。
夏芃知道他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問道:“什么忙?”
槐序看向她,道:“你是‘寰雨國際’的雇傭兵,對吧?你們在接手任務之前,沒有調(diào)查過梁錦的背景嗎?”
夏芃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隸屬的公司,只是微微一愣,隨后臉色沉凝地點點頭,道:“調(diào)查過,他沾了一些灰色生意,但沒聽說有過人命官司?!?br/> 槐序?qū)⒖曜悠椒旁谕肷?,淡淡道:“那也許……現(xiàn)在有了?!?br/> 夏芃看著他拿走了自己的碗,將碗筷收拾好,再將一切按原樣放好,然后走上樓梯。
槐序回過頭,就像來時那樣將手搭在了扶手上,道:“你還覺得我是那些怪物變的嗎?”
良久,夏芃搖了搖頭。
她沒有再舉起槍,只是看著槐序回到樓上。
那些怪物雖然能模仿人類,但它們的最終目的都是“捕獵”,一旦博取信任,很快就會露出破綻,沒必要維持那么久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