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莫非中校和郭波踏入巫山縣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1月19日的下午了,3天前那場小規(guī)模的沖突——沖突,而不是戰(zhàn)爭——的所有痕跡都已經(jīng)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居民的生活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除了殘破的警察局和滿大街穿花衣服(迷彩服在居民心目中的形象)的士兵,這座川東的小縣城和以前比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也只是“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而已,某些東西,以及某些人——比如在沖突中死亡那四十三個警察和民團(tuán)士兵的家屬——的生活,已經(jīng)被徹底的改變了,并且永遠(yuǎn)也不可能再變回來。
????無論如何,一個人的生命是再多的賠償金也補(bǔ)償不了的。
????“這就是我討厭內(nèi)戰(zhàn)的原因。”軍火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在一場該死的內(nèi)戰(zhàn)中我們所破壞的是我們自己的家園,傷害的是我們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這真讓人感到惡心?!?br/>
????“但很遺憾的是我們必須先進(jìn)行一段時間的內(nèi)戰(zhàn)?!蹦侵行SX得軍火商的話非常的有趣,當(dāng)他積極的介入非洲的內(nèi)戰(zhàn)并且在那里造成嚴(yán)重的人道主義災(zāi)難的時候他似乎并沒有感到過惡心,相反,中校覺得他感到的是興奮。當(dāng)然,中校知道自己的朋友有一套完美的說辭來解釋自己的行為:非洲不是他的家園,非洲人民不是他的親人和朋友,非洲的人道主義災(zāi)難關(guān)他屁事。
????對于現(xiàn)在這個社會的人來說,這是非常合理的解釋,源于一種該死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
????“沒錯,我們要先進(jìn)行一場內(nèi)戰(zhàn)?!惫▏@了一口氣——他并不知道中?,F(xiàn)在正在想的事情,不過就是知道他也不會有什么看法。雖然他們對某些事情有著相同的看法,但是他們畢竟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觀念上的差異始終是無法避免的——然后繼續(xù)說到:“但是我們可以把傷害減低到最小?!?br/>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直凝視著不遠(yuǎn)處幾個正和小孩子嬉戲的士兵。盡管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火但是居民們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敵視,除了一種固有的對時事的冷漠以外,士兵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友善也為自己加了不少的分。
????這得感謝該死的美**隊。盡管郭波非常的討厭這支以世界警察自居的軍隊,但是他還是要感謝這支軍隊進(jìn)行的某些研究,比如說用香煙、巧克力、糖果以及可口可樂去拉攏和收買敵方的平民。盡管這一招并非總是有效,但是它的確很有效,至少,第一營的士兵們?nèi)〉玫某晒头浅5暮谩?br/>
????“好了,不要在這里耽擱了,我們還要去見見我們那些可憐的縣政府官員們呢,特別是那位縣長先生?!敝行U泻糁约旱呐笥眩奥牥驳铝抑笓]官的報告說,他已經(jīng)被嚇壞了?!?br/>
????“好的,我們走吧,中校?!碧岬娇h長,郭波的興致高了很多,原因無他,就因為縣長先生的名字叫吳榮。這個名字和某著名小說家的某著名小說中一個小有名氣的反派人物的名字就只差了一個字而已。
????確切的說,是少了個“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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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山縣縣政府所在的那幢清代兩層小樓里,中校和軍火商見到了那位一副可憐相的吳榮縣長和他的手下們。
????吳榮縣長是一個快要到四十歲了的中年大叔,人長得瘦瘦弱弱的,頗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感覺,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倒下的樣子。他的這副形象完全顛覆了軍火商關(guān)于國民政府官員們的印象,郭波覺得,要是這位縣長先生再黑上那么一點的話,他就和塞拉利昂的難民沒什么區(qū)別了。
????這還真是值得同情啊。
????不過,在下一秒鐘,軍火商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到了這位縣長先生的名字上去了。瞧,吳榮,軍火商不知道別人會怎么聯(lián)想,反正,這個名字讓他聯(lián)想起了《鹿鼎記》里面那個叫吳之榮的家伙!想當(dāng)年,他看《鹿鼎記》的時候,最恨的可就是這家伙啊。
????嘿嘿,吳之榮,你這個狗賊,終于落到我的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郭波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著,一時之間,興奮得連臉都扭曲了。
????軍火商這副表情把吳“之”榮縣長徹底給嚇壞了,可憐的縣長先生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看到了黑白無常正在向自己招手,于是,縣長先生就很干脆的就暈了過去。
????也難怪縣長神經(jīng)這么的脆弱。想想啊,一大清早的,一大群兇神惡煞的士兵,端著上著明晃晃的刺刀的步槍,突然地沖進(jìn)自己屋子,然后像拎小雞一樣把自己從溫暖的被窩里拖出來,接著帶到縣衙里看管三天,換成是誰也會的神經(jīng)也會受不了的。而且,吳縣長可是早就有了必死的覺悟了。
????為什么?因為史書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土匪強(qiáng)盜每攻克一個州縣,就要把那里的官員全拖出去給“喀嚓”了。關(guān)于這一點,吳縣長還不至于相信自己的人品好到可以逃過這一劫的地步。
????所以,當(dāng)吳縣長看過軍火商那扭曲的表情的時候,他非常自然的就以為自己的死期到了。
????雖然有覺悟,但是人到了該暈的時候,還是要暈的。
????可是軍火商卻不知道這一點,看著吳“之”榮縣長昏了過去,他有些奇怪的問中校:“他怎么暈了?難道我長得很像怪物嗎?”
????“你的臉,剛才看起來非常的恐怖。”莫非中校用最機(jī)械的聲調(diào)講述了一個事實。
????“我太陽,這可能……算了,不管了?!避娀鹕搪柫寺柤纾瑢ε赃叺囊粋€士兵說到:“把他給我弄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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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臉上被潑了一盆水以后,縣長先生清醒了過來。
????“吳縣長?!惫ㄇ辶饲遄约旱纳ぷ?,面帶微笑,用一種非常柔和的聲音說到:“我叫郭波,這位是我的朋友,莫非先生,當(dāng)然,你也可以叫他中校,我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知道從那里來了力氣,吳縣長突然死死的抱住軍火商的大腿,歇斯底里的號啕大哭起來。
????“冷靜,冷靜,吳縣長,我們不會殺你……”軍火商試圖安慰這位中年大叔,但是他的努力是一點用處也沒有,驚嚇過度的縣長依然死死的抱著他的大腿,大聲的叫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冷靜,縣長先生……見鬼,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他給我拉開?!惫▽χ赃叺氖勘蠼兄?,他可是非常不喜歡自己被一個中年大叔給抱著,非常的不喜歡,那怕是抱大腿,都會讓他的汗毛豎起來。
????可是,這位縣長先生的力氣大得嚇人,不管士兵怎么努力,就是不能把他從軍火商的身邊拉開,而他們又不能用槍托砸他。就在士兵們一籌莫展的時候……
????“砰!”一聲清脆的槍聲在縣衙里響了起來。
????在某些時候,威脅是非常有用的,比如說現(xiàn)在。聽到槍聲,剛才還在又哭又鬧的縣長先生一下子就消停了,抱著軍火商大腿的手也松了,整個人就那么傻傻的盯著正把手槍放回槍套的莫非中校。這個時候,郭波乘機(jī)把腿從他手里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