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生是南康國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出生于海上東吳的陳公公坐上了南康國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權(quán)的掌印太監(jiān)的位置,權(quán)柄可謂如日中天。
乾清宮是皇帝寢宮,今日,皇帝在此召見內(nèi)閣首輔嚴松,次輔高階,刑部尚書嚴蘆鳴,四皇子徐邵和太子徐彤。
所為之事,自然就是那幢令朝野震驚的兵部侍郎被殺一案。
乾清宮內(nèi),陳公公攙扶著皇帝陛下半坐在龍榻上,由他傳話,讓殿外候著的皇子大臣們進殿答話。
刑部尚書嚴蘆鳴緊緊的跟在四皇子徐邵身側(cè),難掩得意的眼神卻有意無意的飄向神色肅然的太子徐彤那邊,而次輔高階則攙扶著已然七十高齡的首輔嚴松走在前頭。
參見陛下之后,大殿內(nèi)卻陷入了令人尷尬的寂靜之中。
最終,還是性子急躁的刑部尚書嚴蘆鳴率先出聲打破寂寞,雙手捧著早已寫好的奏折,跪下說道。
“臣,刑部尚書嚴蘆鳴,奉旨徹查兵部侍郎凌松京城被刺一案,已經(jīng)查清兇手身份及幕后指使,請陛下御覽。”
病榻上的皇帝陛下輕輕咳嗽兩聲,微微擺手。一旁站著的陳公公立即領(lǐng)會意思,從嚴蘆鳴手中接過奏折,恭敬的呈到皇帝陛下手中。
皇帝接過奏折,瞇著眼睛艱難的大致瀏覽了一遍,用虛弱沙啞的聲音問道:“這封奏折,內(nèi)閣看過了沒有?”
內(nèi)閣首輔嚴松正要跪下答話,就見皇帝陛下又是微微擺手,陳公公反應(yīng)迅速,立即小跑幾步攙起七十高齡的嚴松緩緩下跪的身軀,輕聲笑道:“陛下說過了,閣老勞苦功高,如今身體老邁,不必跪下,特旨君前賜座?!?br/> 隨即,陳公公便朗聲示意殿外的值守小太監(jiān)搬來一張繡凳,扶著嚴松坐下。
嚴松謝旨就坐后抬起眼簾說道:“奏折的內(nèi)容內(nèi)閣已經(jīng)看過了,但老臣以為,憑一位江湖草莽的證詞和幾封容易偽造的信箋就指證當朝太子,過于草率?!?br/> 嚴松話音剛落,嚴蘆鳴便氣急接道:“父親何出此言,兒子是奉旨查案,怎敢輕率指證太子,即便那江湖草莽一人證詞不足信,可那幾封信,兒子可是送去大理寺鑒查司鑒定無誤之后才敢拿來君前奏對的。”
嚴松良久不語,才重又出言呵斥道:“嚴尚書,君前無父子,請稱呼我嚴首輔或者嚴閣老?!?br/> “好,好好,”嚴蘆鳴顧不得皇帝陛下就在他面前躺著,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神色激動道:“我南康律法載有明文,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是個平民百姓,憑借現(xiàn)有的證人證言與書信證據(jù)就完全可以定罪?!?br/> “嚴首輔,嚴閣老...”嚴蘆鳴抬起手臂,顫抖著指向坐著的嚴松:“您說我指證草率,敢問,草率在哪里!”
嚴蘆鳴身為內(nèi)閣首輔的兒子,又身處刑部尚書高位,脾性暴躁,平日里在京城一向都是橫著走的,可卻少有人知這位刑部尚書與他的首輔老爹的關(guān)系如何。
陳公公在旁冷眼看著這位尚書大人的無理舉動,心想他敢在御前這般無禮,究竟是因為陛下如今病重還是因為他身后的四皇子殿下,又或者二者皆有之呢?
斜眼瞧了瞧床榻上的陛下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又想起陛下前幾日對他說過的那番話,陳公公不禁覺得這個無禮之徒此舉是這么的可恥卻又好笑,竟捂著嘴笑出了聲來。
一旁的皇帝陛下略帶責怪的瞥了眼陳公公,又輕哼一聲出言道:“身為朝廷中樞大臣,君前如此失態(tài),成何體統(tǒng)?!?br/> 嚴蘆鳴瞧了陛下一眼,終于沒有繼續(xù)爭辯,只是胸前起伏卻還顯示著他此刻的余怒未消。
一旁束手站著的四皇子徐邵終于開口說了一句:“好了,嚴尚書,御前不得無禮。”
聽聞此言,嚴蘆鳴這才跪下,向皇帝請罪。
陳公公又望了一眼這位如今說話比陛下還好用的四皇子殿下,眼神冷冽??苫实郾菹聟s沒發(fā)覺一般,輕笑道:“嚴卿辦案辛苦,方才有一番話說的沒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朕觸犯了南康律法尚且要受到責罰,況太子乎?”
嚴蘆鳴伏身低頭不語。
皇帝又偏頭看向一直冷眼旁觀的徐彤,問道:“太子,對刑部的指控,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