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上戶口本的時候，他們帶他去驗了血型，發(fā)現(xiàn)和沈澹兮、沈之航的血型完全一致。他們想著以后沈澹兮病重的時候，沈堪輿能輸血或者做器官移植，就更不想在這個孩子身上注入太多感情，怕以后自己會心軟，以至于貽誤了沈澹兮的治療時機。再后來，沈堪輿變成了打架斗毆的不良少年，甚至還做奪人所愛未婚先孕這樣恬不知恥的事情，他們和他的關(guān)系也就降到了冰點。李清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沈堪輿聯(lián)系過，她還以為他對她的態(tài)度，會像她對他一樣冷漠厭棄，捐肝這種事情，他也不可能會輕易同意?？墒撬唤拥剿碾娫?，就連著叫了她好幾聲媽媽，還開機關(guān)槍似的說了一堆話，像是怕這輩子沒機會再叫她媽媽、沒機會再跟她說話一樣。她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說服他去捐肝，可她才剛開了個頭，他就說“好我明天就去”。其實沈之航的情況還沒有那么嚴重，他們只是想提前做好準(zhǔn)備而已，她真的沒想到他直接就答應(yīng)了，而且是答應(yīng)得那么迫切。就像是——就像是怕他們會不要他的肝一樣?！蚩拜泴⒔唿c才回到家，顧言笙穿著一件淺灰色的家居衫坐在沙發(fā)上，正在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wù)，甜甜靠在他腰側(cè)咕嚕咕嚕地喝著牛奶，腮幫子肉肉的圓圓的，透著小孩子特有的嫩嫩的淺粉色。因為沈堪輿練就了來無影去無蹤開門都沒聲的“輕功”，父女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回來了，仍舊全神貫注地繼續(xù)gān著自己的事情。沈堪輿覺得不會再有比這更美好的畫面了，他忍不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連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他們。直到有些站不住了，他才提著一袋新買回來的肉菜，徑直走到沙發(fā)邊，一屁股在沙發(fā)扶手上坐下來，嚇得顧雨甜奶瓶都掉了，被牛奶濺了一臉。顧言笙也嚇了一跳，扭過頭看了他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沈堪輿低低地喘了口氣，沒敢看顧言笙，低頭抽了張紙巾想去幫顧雨甜擦臉。小丫頭打開他的手，兩只眼睛水光盈盈，氣鼓鼓地扭過臉抱住顧言笙：“你肘開！不要你！”沈堪輿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把手收了回來，聲音有些啞：“那爹地幫你擦。”顧言笙將小丫頭抱進懷里，一邊幫顧雨甜擦臉一邊責(zé)怪地看著沈堪輿：“你嚇孩子gān什么?！彼徽f還好，他一說顧雨甜就特委屈，臉上的奶汁還沒擦gān凈，就“哇”的一聲哭出了滿臉淚水：“爹地，爸爸他不愛我，他老是欺負我！”顧言笙連忙柔聲安撫：“不是這樣的，爸爸在逗你玩?！鄙蚩拜浾刈谀抢?，沒想到孩子突然就哭成這樣，心里難受得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腦袋，又怕惹她更不高興，只好又把手收回來，啞聲說：“對不起甜甜，爸爸不是故意的?！彼皇枪室庖谶@里，只是有些站不住了，想歇一會兒，不然會連站著給他們做晚飯的力氣都沒了。孩子是真的被嚇得不輕，一直哭著叫他走開，顧言笙一時半會兒哄不好，只能無奈道：“你先進臥室吧，我再哄哄她?！薄啊?。”沈堪輿點了點頭，沒怎么敢和顧言笙對視，撐著沙發(fā)剛站起來，腳下卻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茶幾上的玻璃杯差點被他的胳膊掃下去。他很快爬起來，把玻璃杯推進去，沖顧言笙局促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拖鞋太滑了。我去做飯，今天買到蹄筋了，很新鮮誒，你想吃香辣的還是燜燒的？”顧言笙張了張嘴，想問拖鞋是怎么個滑法，能讓他原地摔了個趔趄，但是顧雨甜鬧得實在太厲害了，而且沈堪輿很快又繼續(xù)說他的話?！拔屹I了很多，要不香辣和燜燒各一半吧，你覺得好不好？阿笙？”他把剛剛放到地上的買的肉菜提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重復(fù)道，“各一半吧，挺好的?！鳖櫻泽蠌埩藦堊?，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他打斷了?！澳阕蛲砗茸砹?，今天是不是很難受？冰箱里有蜂蜜水，可以解酒的，我去拿一點給你好不好？”“你……”顧言笙看到他提著袋子的左手有些扭曲，上面布滿青紫的癲痕，被沉重的袋子吊得顫抖不止，“你的手？”“哦……我的手、我的手臟了，”沈堪輿連忙把手藏起來，“阿笙別擔(dān)心，我會洗得很gān凈再去做飯的?！庇谑撬皖澏吨痔嶂淮蟠娜獠耍⑽⒇E著腰走進了廚房?！蚩拜涀龊昧送聿?，替顧言笙和顧雨甜盛好了飯，輕輕地放在他們面前，卻沒像往常一樣離開飯桌，而是慢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