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擁抱對他來說有多大的意義，她不知道他窮極一生，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他愛的人，只是想要一個溫暖懷抱，卻從來沒有人真心地給過他，所以后來他再也沒有力氣走向任何人的懷抱，路途太遠(yuǎn)，路上太冷，他再也走不到了。她說：“行了，都多大的人，還像小時候一樣。我去給你爸爸開藥，你先回家休息吧，說不定過幾天就要做手術(shù)了?！币凰查g，他的眼睛灰暗得像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只剩無邊的空泛和死寂，笑容卻從來沒有消失過，一直掛在臉上，燦爛得像chūn日的暖陽：“好，我知道啦！”他看著李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轉(zhuǎn)身朝相反方向的醫(yī)院大門走去?！蚩拜浕氐郊遥櫻泽弦呀?jīng)出門了，家里只有宋黎和顧雨甜在。他想過去跟女兒說兩句話，但是怕宋黎不高興，便默默地繞到另一邊去，直接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有什么要收拾的，就是把平常吃的藥和其他一些零碎的物件放進(jìn)裝衣服的行李箱里，基本上他的東西就這么多，很快就能收好。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顧言笙昨天給他剝出來的山竹殼，他找人抽了真空袋子保存起來，也不知道能放多久，應(yīng)該能放過這個冬天吧。把自己的東西收好，他在chuáng邊坐了一會兒，一件一件地想著自己還要做的事，然后一件一件地去認(rèn)認(rèn)真真做。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桌子椅子茶幾都擦拭得光亮如新。他翻了衣柜和鞋柜，把顧言笙和顧雨甜松動的衣服扣子還有開線的鞋子都一針一線地縫得嚴(yán)嚴(yán)實實，有發(fā)huáng的衣服就用潔凈靈泡掉，發(fā)皺的襯衣就用電熨斗燙平。他清理掉冰箱里放了好幾天的食材，換了新鮮的放進(jìn)去，快用完的柴米油鹽醬醋都補(bǔ)了一份新的。他把冬天的被子chuáng褥都拆洗了，掛到陽臺上晾曬。他以為自己會做很久，但是不知不覺都做完了。他坐在桌子邊拿起紙筆，想給顧言笙和顧雨甜寫一封信。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拿著紙筆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最后他只能用笨拙又粗糙筆觸，在紙上畫了簡陋的卡通版的顧言笙和顧雨甜，讓他們的手牽在一起，然后用一個大大的愛心把他們嚴(yán)嚴(yán)實實地圈在中間。想了想又在他們的右上方畫了一顆很小很小的星星。畫完了這幅畫，他拿出了當(dāng)年給顧言笙辦的那張俗氣的粉色愛心銀行卡，用畫紙將它包在中間，寫上密碼，整整齊齊地疊好，跟之前給顧言笙買的生日禮物一起，放在了他房間的抽屜里。當(dāng)面給阿笙的話，他怕他不要，他一定看到他就覺得煩，不會要他的東西的。這樣給他，應(yīng)該會好一點(diǎn)，他應(yīng)該會收下的?！o顧雨甜的生日禮物，沈堪輿還是想試著當(dāng)面給一下，因為那是一個和田玉制的平安鎖，他想親手給女兒戴上。他知道甜甜現(xiàn)在很討厭他，甚至開始排斥他靠近，所以他先做了一份松軟香甜的蛋huáng仔，甜甜一聞到蛋huáng仔的味道，動畫片也不看了，啪嗒著小短腿就跑過來找爸爸：“爸爸爸爸！是蛋huáng仔咩！”“是呀，我們寶貝鼻子真靈?！鄙蚩拜洶训癶uáng仔端出來放在飯桌上，甜甜咕嚕嚕吞著口水，伸出小肉手就想抓一個來吃。“等一下等一下，燙，”沈堪輿輕輕握住孩子柔軟的手，“很快就涼了，等它涼了，甜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好！”小丫頭饞得不停吞口水，卻還是有口水不停地流出來，沈堪輿無奈地幫她擦掉。甜甜趴在桌子上，眼里只有蛋huáng仔，一聲也不吭，不像平時在顧言笙身邊那樣會纏著他咿咿呀呀地說這說那，沈堪輿知道甜甜不喜歡自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話把孩子惹哭，也不敢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時不時替她擦掉口水，或者將她亂糟糟的額發(fā)勾到腦后，一句話也沒有說。等他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比剛才嘶啞了許多：“寶貝，可以了，可以吃了。”“好噠！”甜甜立刻伸手抓了一個蛋huáng仔放進(jìn)嘴里，然后興奮地?fù)潋v著小短腿，“好次好次！炒jī好次！”“慢慢吃，都是你的?！鄙蚩拜浬焓置嗣⒆尤彳浀暮竽X勺，笑容溫和中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哀傷。他趁甜甜吃的高興，連忙把平安鎖拿出來，獻(xiàn)寶似的在甜甜面前晃了晃：“寶貝你看，這是什么？”“是什么？”甜甜好奇地睜大眼睛，“好漂釀！”“是爸……”沈堪輿話說到一半，喉嚨忽然梗了一下，就不敢說實話，倉促地改了口，“是爹地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爹地太忙沒有時間拿來給你，爸爸幫你戴起來好不好？”